桑寻真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柔软的大床上,旁边是正在给他熬药的时问遥。
真是诡异的一幕。
他问:“我昏迷了多久?”
时问遥道:“十天。”
那这么看来,倒也不是很久。
桑寻真虚弱道:“这药难喝吗?”
“抱歉,寻真。”
这话几乎都快成了时问遥的口头禅了。
桑寻真现在无意追责他,只是道:“要是是难喝的话,给我一粒蜜饯。”
“是有些苦。”时问遥说,“不过却不能吃蜜饯。”
于是他喂桑寻真喝了药后,自己吃了一颗蜜饯,并渡给他些许甜味。
桑寻真喝了药,又沉沉睡去。
这一睡,便就又睡了七天,醒来的时候,倒终于有了几分精气神。
时问遥依旧是喂他喝了药,不过这次,倒可以吃上一粒蜜饯了。
时问遥将蜜饯递到桑寻真嘴边,桑寻真却是微微偏过头去。
时问遥刚要将蜜饯放回盘子里,桑寻真便道:“喂我。”
于是时问遥将蜜饯含在嘴里,并把它送到了桑寻真口中。
桑寻真改了改姿势,意图让自己靠的更舒服一些,时问遥连忙帮他调整靠垫。
桑寻真道:“你的雷劫,怎么来的这么匆忙?”
时问遥皱起了眉头:“我明明努力压制住自己的实力,却没想到还是招来了雷劫。而且,我竟然毫无察觉,自然也就无从准备。”
“你已经是天道心经第十五层,又有前世的经验,速度比前世快,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桑寻真道,“甚至可能你渡劫九层、以及飞升,也是如此的猝不及防。”
时问遥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连何时突破,我都不能自己做主,重活一次,依旧不能掌控我自己的命运吗?”
“相反,你越快变得强大起来,便越能掌握自己的命运。”桑寻真说,“要是一直待在九州,会被神界那帮子人欺负的。”
“寻真,你是在赶我走吗?”
“不是赶你走。”桑寻真叹息,“只是事已至此,总要往前看吧。”
“我有的时候真的觉得,寻真冷静的可怕。”时问遥也叹息,“为什么不管遇上什么事,现在都能这么快的接受呢?”
桑寻真道:“之前你回来的时候,不也是这么做的吗?”
“我才不是。”时问遥说,“我只是嘴上说的好听,实际上一想到我要孤独的死去,而你要跟另一个人一同生活,我就嫉妒的发疯。实际上,我远不如你镇定。”
“那你就是明知道自己要死了,还来骗我咯?”桑寻真问,“死之前都不说实话吗?”
时问遥脸上闪现出一丝厉色:“对。我就是不说实话,要是说了实话,你会觉得我是个胡搅蛮缠的人,要是不说实话,你就会记我一辈子。”
“不管你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我都会记住你一辈子的。”桑寻真说,“就如同我明明没有去找你,但你依旧记了我一万年一样。”
这么短短几句话,竟然把两人的伤疤都给揭开了。
时问遥坐在床边:“是我不好,我不该提这些的。”
桑寻真努力去握他的手,却没有多大力气,时问遥连忙回握住他。
“凡事要向前看,师尊。”桑寻真说,“你教过我的。”
——
沉默了许久,桑寻真又开口问:“此次,太初仙帝来找你了吗?”
时问遥道:“是的,跟上次一样。不过也有些细微的差别。这次,你并未在我身边,所以他也就没有提起你。”
桑寻真“哦”了一声。
那他渡劫的时候,也不知道瑶光剑尊是否会下来。
“寻真……”时问遥此时也不再纠结,而是认真规划起来,“那我便先在神界等你。我会去遗失神殿找瑶光前辈,你便来那里找我们。要是三百年后,我未曾见到你,那我便再也不理你了。”
桑寻真用手指挠了一下他的手心:“怎么这么幼稚。”
“因为我是小坏蛋。”时问遥又抢走了属于桑寻真的称呼。
不过……似乎是自己争着要被叫大坏蛋的?那“小坏蛋”这个称呼给他也无妨?
桑寻真胡思乱想着,时问遥也开始了他的畅想:“那个时候,我大概也没什么特别高的地位,还是个边缘人物,突然有个强大的神皇闯进遗失神殿里。众人正不知所措的时候,那个神皇便指向我,要我做他的大祭司。于是我就在众人震惊和嫉妒的目光中,成为了最强大神皇身边的第一人。”
他之前还想着用大排场去把桑寻真从天水国里接出来,现在便想着桑寻真用大排场把他从遗失神殿里接出来了。
桑寻真听着好笑,但仍然郑重承诺道:“放心,我飞升后,肯定大张旗鼓的去那里找你。”
时问遥便满意了:“那我可得把这碗软饭端稳了。”
于是他开始殷勤伺候起神皇殿下。
只是,殷勤的有些过头了。
桑寻真也明白,他这是在为之前的争吵道歉。
自己不怪他,他却过不了心中的那道坎。
时问遥总是这样……
桑寻真叹了一口气。
或许,等到尘埃落定,一切就会好起来呢?
但他其实等不了这么久。
等到身上的伤彻底好全了,他的道痕便增添了一道,也顺势突破到了元婴初期。
时问遥有些惊骇的看着他。
“我会尽快追上你的脚步。”桑寻真说,“我们两个的目标,是一致的。”
时问遥倒是开始慌乱起来:“寻真,你突破的太快了,这样根基会不稳的。”
“放心,我自己有分寸。”桑寻真说,“时问遥,你要相信我。”
他如同几年前那样,将时问遥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让他感受自己的心跳。
时问遥的眼眶红了:“抱歉,寻真。”
而后,他的眼神坚定起来:“我从此以后,再也不会提这件事。”
桑寻真满意了。
——
他与时问遥手牵着手回到木屋,便看见了面无表情的天道。
桑寻真挠了挠头:“真是抱歉了,前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