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宝义微微点头,示意郭春道在原地稍候片刻。他稳步走向灶房,内心思绪纷繁,却在表面上显得从容不迫。他在灶房门口停下,举手用力,拍了五下手。每一下都像是锤击在寂静的空气中,带着隐秘的节奏和意味。
郭春道被这突如其来的掌声惊了一下,心头一紧,脸上的笑意微微僵住。他微微睁大眼睛,目光不由自主地游移到萧宝义身上,心中暗自揣测这位皇子到底有什么深意。他不敢多问,只能耐心地站在一旁。
清澄听到这五下掌声,赶忙从灶房内走出,脸上带着几分紧张。“殿下,有何吩咐?”她低声询问。
萧宝义用手比划询问谢斯南的情况,神情中透露出一丝焦虑。清澄立刻明白他的意思,迅速回答:“谢妃被围打后曾经昏厥,但现在已经醒来。”
接着,萧宝义又用手势询问那个婢女的状况,眼中闪过一丝不安。清澄同样以手势回应:“她也已经醒来。”
萧宝义的眉头微微舒展,表情略显松懈。然后,他继续比划,询问有没有性命之忧,神态中带着一丝急切。清澄摇了摇头,用手语安抚道:“没有性命之忧,但受惊过重,神智仍有些模糊。”
听到此处,萧宝义的神情稍微放松,松了一口气。他点了点头,轻柔地比划着,示意道:“既然如此,便好生安顿,不必惊慌。接下来,我们这样这样这样说。”他的手势流畅而明确,清澄紧紧跟随他的思路,认真地注视着他的每一个动作。
萧宝义背对着郭春道,比划了一阵。郭春道看着他们两人之间的无声交流,心中越发不安。他不知道这两个年轻人究竟在打什么主意,只能在心中暗自猜测,额头不由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他不敢催促,只得装作若无其事,站在一旁,脸上维持着一个勉强的微笑。
终于,清澄转向郭春道,开口道:“郭中臣,谢废妃的芥末酱是殿下吩咐制作的,此事不怪她。潘贵妃居于凤仪宫,殿下也已将这种酱料送去,以表对太子殿下早日康复的祝愿。”
郭春道心中一松,连忙附和,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原来是误会一场,臣罪该万死!”他的脸上堆满笑意,努力缓和刚才紧张的气氛。
清澄与萧宝义再次交换了几次手势,然后说道:“我代殿下之口劝诫:今日之事,殿下明白你是为了尽职尽责,他并不怪罪。但宫中无小事,刑罚之事务必以事实为据,不能草率行事,以免生出不必要的祸端。”
郭春道连连点头,嘴角上扬,脸上挂出一个谄媚的笑容:“殿下明察,老臣受教,以后定会谨慎行事。”他拍着萧宝义的马屁,嘴上这样说着,心中却打起了另一番算盘。此事虽暂告一段落,但他意识到在这盘棋局比自己想象的复杂了一些,哼,小看这群兔崽子了。
“好了,时间不早,误会既已澄清,殿下也吩咐医官送药过来,我们无事便先行离开,郭中臣。”清澄继续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
郭春道微微弯腰,行了一礼,脸上挂着看似恭敬实则难以捉摸的笑容:“那下官先行告退了。”他转身带着随从离去,步伐虽然轻快,却隐隐透出一种急于摆脱困境的迫切。
萧宝义注视着郭春道的背影渐行渐远,眉头微微皱起,心中思绪如潮涌。他低下头,脸上掠过一丝忧虑:“也不知道清月事情办得如何,是否顺利无虞。明日还是得再去凤仪宫一趟,以防万一。
他的思绪飘回到谢斯南身上,这位年轻的妃母让他感情复杂。谢斯南,出身名门,姿容俏丽,才艺卓绝,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初入王府时,他原以为是来了一位姐姐,却不料父亲郑重地告知她是他的母亲。那时年纪尚小,他只得按礼跪拜,内心却充满了难以言说的错愕。
几年过去,大家都长大了。王府很大,宫里更大,除了家宴之外,几乎很少见到这位小妈。他虽然与谢斯南接触不多,但对于她的处境和心思却能体会几分。
此刻,父亲刚刚登基,国家政局动荡不安,弟弟萧宝卷年纪轻轻便被立为太子。他失去了生母,幼年便经历了母爱缺失的苦楚,怪可怜的。
而今由潘贵妃担任养母。潘妃得宠有加,凭借聪慧与手段赢得父亲的青睐,在宫中地位稳固。相比之下,谢贵妃素来不愿与潘贵妃争宠,但是,人心难测。
回想起父亲曾对自己是个哑巴多有微词,萧宝义心中不免苦涩。尽管身为皇子,他对皇位并无兴趣,更不愿卷入政坛的纷争。父亲虽因他在武艺上的过人天赋而有所赏识,但也仅仅允许他在军中操练,而无实权。这既是一种信任,也是一种限制。萧宝义对此心知肚明,但他并不怨恨,毕竟,这样的安排让他能够在一定程度上远离宫廷纷争,这点母亲也是赞同的。
萧宝义抬头望向无垠的天空定:“唉,孩儿不孝,今日之事,又给母妃添了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