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菩提寺,薄雾笼罩,山间冷风穿过寺庙的回廊,带来一丝寒意。寺庙的钟声刚刚响过,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味,仿佛在诉说着这座古刹的悠久历史。谢斯南在一夜惊魂后终于迷迷糊糊地睡着,昨夜的惊险在她脑海里如同一场挥之不去的噩梦。法慧那张狰狞的面孔、地上的血迹,还有萧宝义的沉默守护,这些画面交织在一起,像一张无形的网,紧紧缠绕着她的心。
她翻了个身,试图驱散那些不安的念头,但耳边却仿佛还能听到昨夜刀刃划过空气的声音。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被角,心中一阵烦闷。她想起萧宝义离开时的背影,那种无声的坚定,仿佛一个护卫,却又像是一堵墙,将她与这个危险的世界隔开。
窗外,马蹄声骤然响起,伴随着隐约的喧闹声,将谢斯南从浅眠中惊醒。她猛地睁开眼,坐起身来,心脏因为惊吓而剧烈跳动。她揉了揉眼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扫向房间四周。清澄不在身边,屋内显得空荡荡的,只有几缕晨光透过窗棂洒在地上,映出斑驳的光影。
“这是什么动静?”谢斯南心里嘀咕着,抓起披风披在肩上,赤着脚走到窗边。她推开窗子,冷风扑面而来,带着山间的清冽气息,让她不由得打了个哆嗦。院子里有几名侍卫在走动,似乎刚刚换岗。他们的甲胄在晨光下反射出微弱的光芒,显得格外肃穆。
谢斯南皱了皱眉,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昨夜的惊险让她的神经变得格外敏感,她总觉得这份平静的表象下隐藏着什么。她低声自语道:“清澄去哪儿了?平时她不该离开得这么久啊。”她的手指在窗棂上轻轻敲打着,眼神中带着几分警惕。
就在她思索间,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谢斯南下意识地转过头,目光落在紧闭的房门上。下一刻,房门被人用力推开,一个瘦小的身影风尘仆仆地冲了进来。
“娘娘!”熟悉的声音带着哭腔响起。
谢斯南愣了一下,还未看清来人,就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道抱了个满怀。来人扑上前,紧紧抱住她的腰,脸埋在她的胸前,肩膀微微颤抖着。
“幼宁?”谢斯南低头看着眼前这个瘦小的身影,心中一阵惊讶。幼宁的脸上满是疲惫与焦急,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下来,滴在谢斯南的衣襟上。
“娘娘!婢听闻您遇险,差点吓死了!婢一路赶来,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到您身边!若您有个三长两短,婢……婢……”幼宁跪在地上,抱住谢斯南的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语无伦次。
谢斯南被她的举动弄得一愣,随即心中一阵酸涩。她蹲下身,将幼宁拉起来,轻轻拍着她的背,柔声安慰道:“傻丫头,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你看,我连一根头发都没少。”她的语气温柔中带着几分调侃,试图缓和气氛。
然而,幼宁却哭得更凶了。她一边哭一边絮絮叨叨地说道:“娘娘,若不是婢当时不在您身边,法慧那恶僧怎敢对您下手!婢……婢真是该死!”她的声音带着浓浓的自责,眼泪像是止不住的泉水,湿了她的脸颊,也湿了谢斯南的袖子。
谢斯南看着她哭得伤心,心中既感动又无奈。她伸手捏了捏幼宁的鼻尖,故作轻松地说道:“行了行了,别哭了,再哭下去,鼻涕都要流出来了。”
幼宁被她逗得一愣,随即破涕为笑:“娘娘,您总是这样爱取笑婢……”她的语气中带着浓浓的依赖和亲近。
谢斯南看着她红肿的眼睛和疲惫的脸庞,心中涌起一阵复杂的情感。她知道,这个小丫头是真心为她好,而她穿越到这个陌生的时代后,能依赖的人也屈指可数。她轻轻叹了口气,心中默默发誓,无论如何,她都要保护好幼宁。
“幼宁,你这一路赶来,想必吃了不少苦吧?”谢斯南拉着她坐下,语气中带着几分心疼。
“娘娘,婢不怕苦,只要能见到您,婢什么都不怕!”幼宁的眼神中带着一股坚定,语气也更加坚定了几分,“娘娘,今后无论发生什么事,婢都不会再离开您半步!就算是刀山火海,婢也不会退缩!”
谢斯南听了,心中一阵感动,但嘴上却故作轻松地说道:“好啊,那你可得说到做到。”
幼宁听了,脸上露出一抹羞赧的笑容:“娘娘,婢不是不想陪您来,是您嫌弃我……但若不是那清澄姑娘及时提醒,婢还不知道您出了事呢!”
谢斯南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她知道,昨夜的风波并非偶然,而是有人刻意针对她。她轻轻叹了口气,拍了拍幼宁的手:“好了,别说这些了。你既然来了,就好好歇一歇,别再胡思乱想了。”
幼宁点了点头,眼神中带着浓浓的依恋:“娘娘,婢以后一定会好好守在您身边,再也不让您受一点委屈!”
谢斯南看着她,心中一阵酸涩。她伸手摸了摸幼宁的头发,低声说道:“好,有你在,我就放心了。”
幼宁仰起头看着谢斯南,眼中带着几分红肿的泪痕,却也多了一丝安心的笑意。她小声嘟囔着:“娘娘,婢以后一定会寸步不离地守着您,绝不会再让您受一点委屈。”她说完,又低下头,像是怕自己说得不够坚定。
谢斯南听了,嘴角微微扬起,手指轻轻刮了一下幼宁的鼻尖:“行啦,别再说这些煽情的话了,听得我都要哭了。再说,你这小丫头,哭得跟个泪人似的,哪还有力气守着我?”
幼宁被她逗得一愣,随即破涕为笑,抬手用袖子胡乱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嘴里却忍不住嘟囔:“娘娘总是爱取笑婢……”她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依赖和几分撒娇的意味。
两人正说着话,外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谢斯南抬头看去,正是清澄推门而入,手中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粥,还有几碟简单的小菜。热气在晨光中袅袅升起,带来一股清香的米粥味,让人闻着便觉得暖意融融。
清澄将粥和小菜一一放在桌上,恭敬地说道:“娘娘,这是厨房刚送来的,您趁热用吧。”
谢斯南点了点头,笑着说道:“清澄,你也坐下一起吃吧。”
清澄愣了一下,神情有些错愕,连忙摆手:“娘娘,下人怎敢与您同桌?”
谢斯南却不以为然,语气中带着几分随意:“这荒山野寺的,规矩就别那么多了。来,坐下吧。”
清澄站在原地,脸上露出一丝为难的神色。她低下头,犹豫了一会儿,小声说道:“娘娘,这里虽是菩提寺,但到底不是冷宫。若是被人瞧见了,恐怕不合规矩……而且,若是殿下知道了,恐怕会责怪奴婢失礼。”
幼宁听了,忍不住插嘴道:“清澄姐姐,你现在知道贵妃娘娘的好了吧?她一直都这样,我们在冷宫里时也是如此,娘娘从不拿我们当下人看待。”她一边说,一边朝谢斯南投去一个调皮的笑容,似乎是在为自己的主人感到骄傲。
清澄抬起头看了幼宁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她低声说道:“可这里毕竟不是冷宫,规矩还是要守的……”
幼宁却不依不饶,撅着嘴说道:“清澄姐姐,你也太拘束了!娘娘都说了让你坐下了,你还推三阻四的,难道真要让娘娘一个人吃饭吗?”她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撒娇,甚至还伸手拉了拉清澄的袖子。
谢斯南看着两个小丫头你一言我一语,忍不住笑了起来。她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清澄,你可听见了?这丫头都替我发话了,你再推辞,就是不给我面子了。”
清澄抬起头看了谢斯南一眼,见她一脸温和的笑意,心中不由得一软。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缓缓坐了下来。她低着头,轻声说道:“那奴婢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幼宁见状,立刻欢呼了一声:“这才对嘛!清澄姐姐,快吃吧,寺里的这粥看起来可香了!”
清澄低头拿起勺子,舀了一口粥送入口中。热腾腾的米粥滑过喉咙,带来一阵温暖的感觉,让她原本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一些。然而,她的视线却不由自主地瞥向谢斯南,心中满是思绪。
谢斯南端起粥碗,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随后抬头看了清澄一眼,笑着说道:“清澄,你也别太拘束了。这里没有外人,不用那么讲究规矩。再说了,咱们现在的处境,你也知道的,哪里还顾得上这些礼数?”
清澄听了,心中一阵复杂。她低声说道:“娘娘,婢明白您的意思……只是规矩毕竟是规矩,若是殿下知道了,恐怕会责怪婢失礼。”
谢斯南听了,轻轻笑了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他若真要责怪你,我替你担着便是。再说了,他若真有心思管这些小事,也不会让我一个来帮忙的落到这般地步了。”
清澄听了这话,抬起头看了谢斯南一眼,眼中带着几分惊讶。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开口。她低下头,继续喝着粥,脸上的神色显得有些复杂。
幼宁却听得一头雾水,她眨了眨眼睛,看了看谢斯南,又看了看清澄,小声问道:“娘娘,您这是在说什么呀?婢怎么听不懂?”
谢斯南看了她一眼,笑着说道:“你这丫头,耳朵里塞了棉花不成?我不过是随口一说,你还当真了?”
幼宁撅了撅嘴,嘟囔道:“娘娘总是这样,什么都不肯告诉婢……”她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
谢斯南笑了笑,没有再说话。她低头喝着粥,眼神却落在窗外的庭院中。晨光洒在院中的青石板上,映出一片金色的光辉。几名侍卫正站在院中巡逻,甲胄在阳光下反射着微弱的光芒,显得格外肃穆。
清澄放下粥碗,抬头看了谢斯南一眼,低声说道:“娘娘,您昨夜受了惊,还是多休息一下吧。婢会去去就回,有什么事有幼宁在了。”
谢斯南听了,点了点头,笑着说道:“好,你去吧。记得中午让灶房多准备点吃的,幼宁这一路赶来,怕是饿坏了。”
幼宁听了,立刻说道:“娘娘,婢不饿!婢只要能陪着您,什么都不怕!”
谢斯南看着她,嘴角扬起一抹温柔的笑意:“你这丫头,总是这么嘴硬。好了,你也快去歇着吧,别让我担心。”
幼宁听了,点了点头,脸上带着一抹腼腆的笑容。她低声说道:“娘娘,婢就在门口守着,若是您有事,随时叫婢。”
清澄和幼宁一前一后离开了房间,谢斯南看着她的背影,心中一阵复杂。她轻轻叹了口气,低声自语道:“这乱世之中,能有你陪着我,已是上天的恩赐了。”
本来今日谢斯南是打算去军营看看饭菜的,却因昨夜的惊险而耽搁了。晌午时分,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地上,映出一片斑驳的光影,屋内的气氛却因昨夜的余波显得有些沉闷。幼宁正坐在谢斯南身旁,絮絮叨叨地说着一路上听闻的趣事,试图让气氛轻松些。
“娘娘,您不知道,婢路过集市时,还看到一个卖糖人的老头,他捏的小猴子栩栩如生,婢差点没忍住想买一个……”幼宁一边说,一边比划着,脸上带着几分孩子气的笑容。
谢斯南捧着茶盏,嘴角含笑地看着她:“你这丫头,倒是还能惦记糖人。你就不怕被人看见了,说堂堂贵妃的贴身侍女居然还像个孩子似的?”
幼宁吐了吐舌头,满不在乎地说道:“娘娘,婢才不怕呢!反正这荒山野寺的,谁会管这些闲事?”
谢斯南正要再调侃几句,忽然听到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清澄推门而入,手中拿着一封信,神情凝重。她走到谢斯南面前,微微躬身,低声说道:“娘娘,殿下发来消息,说郭春道那边暂时已经消停了,但也提醒您多加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