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
虞茵一路小跑回工作间火急火燎收拾好东西,计时二十秒。
少女因跑步脸颊而泛起一层薄薄生理性的红晕,她将包背在身上,喘了口气:“我们快走吧。”
“给钢筋水泥的体检预约,还能赶上吗?”
“它俩是谁身体不舒服吗,还是有别的什么问题?”她担心地问。
“赶得上赶得上。”
老太太见她这么着急,连忙把话讲清楚:“它俩好着呢,就是每半年一次的正常检查。”
“别担心茵茵,小堰不放心它俩,当初专门收购了一家权威宠物医院,那里的宠物医生随时待命,完全根据我们这边的时间来。”
虞茵:?
有钱人的世界,连宠物都有属于自己的医院?
总之,得知钢筋水泥没事,一颗心稍稍落了回去。
想起刚才在饭桌上老太太说的话,她脸上又带着点茫然:“那为什么......”
“这不是怕时间太晚,耽误医生下班嘛。”老太太如实说。
十分善解人意。
虞茵点头。
收拾了桌上的垃圾,两人一起下楼。
路上。
老太太状似不经意问起方嘉义的事。
“他为什么一直叫你姐姐啊,你们认识很久了吗?”
虞茵摇头。
“算上今天,才第三次见面而已。”
“那一口一个姐姐。”
老太太小声吐槽:“小伙子还挺自来熟。”
虞茵弯了弯眉,失笑:“估计是觉得我年纪大,直呼姓名不礼貌吧。”
“你这年纪要是算大,奶奶都能入土为安了。”
“奶奶。”
虞茵停下脚步,拧眉望着她。
老太太:“行行行,我不说了,我这身子骨好着呢,再多活个二十年都没问题。”
虞茵:“那肯定。”
想了想还是说一句:“方嘉义才成年,我比他大三四岁,奶奶,我说的年纪大指的是这个。”
“懂,我懂。”老太太刚才那句本就是玩笑话。
知道小姑娘听不得这种不吉利的话,她以后不说就是了。
不过有一说一。
茵茵一本正经生气的样子真可爱,让她这个老婆子难得体会到一把被小辈贴心管教的感觉。
这孙媳妇,她要定了。
司机开着车在路边停下。
上车前。
老太太又问虞茵:“你觉得小方这人怎么样?”
语气带着些许的试探。
虞茵完全没察觉,随口回道:“挺好的啊。”
能力强,效率高。
作为她的助理,她很满意。
两人说的完全不是一码事,虞茵下意识以为老太太问的是工作,毕竟她跟方嘉义不熟,交流也不多,两人因为工作联系在一起。
而老太太则以为虞茵回答的是对他的感觉。
挺好.....
脸上一闪而过的警惕。
老太太觉得大事不妙。
—
带着钢筋水泥从宠物医院里出来,老太太以时间太晚为由,邀请虞茵去老宅住一晚。
闻言。
虞茵抱着水泥的动作稍稍停顿了一下,眸光有些迟疑。
明天一大早,她要出发银行去取护照。
去洛杉矶,是在老宅那天就有的想法,奈何被学校和签证的事绊住了。
短时间能拿到护照和签证,还是通过系统小小作弊后的结果。
最近一班飞往洛杉矶的航班在沪城,所以取完护照她紧接着就要赶往沪城。
时间紧迫,她今晚就得把行李收拾了。
而老太太似乎并不把自己与贺时堰的矛盾当回事,犹豫再三,虞茵还是决定暂时隐瞒。
以免她觉得自己小题大做。
婉拒了老太太的邀请,虞茵掏出手机准备打车。
老太太见状连忙拦住她:“不住就不住,怎么连送你回家也想拒绝?”
“老宅和小区不顺路。”
老年人休息的早,现在已经九点多了,考虑到这点,虞茵才有了自己打车的想法。
“再折腾三个小时我也得把你送回家。”
老太太故作凶巴巴瞪她:“是不是不把我当奶奶。”
“没有!”
虞茵老实上车。
-
【茵茵,奶奶带钢筋水泥去工作室找你玩呀。】
【一个人好无聊哦,顺便一起吃晚饭怎么样?】
手机嗡嗡震动。
收到老太太的消息时,虞茵正在机场啃麦当当。
她眨了眨眼。
将汉堡怼在脸边自拍一张发过去。
配着一个哭唧唧的表情包。
迂回表示自己有事不在工作室,正在外面吃晚餐,抱歉不能和她一起。
两人之间有代沟,老太太没理解她的意思。
汉堡,哭泣。
看到这两个元素,下意识地以为虞茵是在和她抱怨晚餐,瞬间心疼的不行。
【怎么忙到连顿正经饭都没空吃了。】
【干脆以后奶奶过去给你做饭好了。】
虞茵看到后面这句话吓得差点站起来。
她连忙咽下嘴里的食物,发了个语音过去:“不用奶奶,我有事在外面忙呢,没有不好好吃饭,只是好久没吃过汉堡了,偶尔尝尝。”
“这样啊。”
“真不用奶奶去给你做饭?”
虞茵认真道:“不用。”
“好吧。”老太太的声音听起来还有点遗憾。
虞茵握着手机,忍不笑。
—
晚上一十点的航班,时间还早。
吃过饭,虞茵闲着无聊在机场大厅里溜达了两圈,然后抱着平板去贵宾厅画画消磨时间。
画画确实消磨时间,登机提示音响起的时候,沉浸其中的虞茵压根没听见。
好在她买的是商务舱,有专门的机组人员带她登机。
上飞机后打开飞行模式。
脱离画画时那种专注的情绪,精神猛一放松,伴随着恰到好处的昏暗光线,虞茵就忍不住昏昏欲睡。
陷入沉睡意识的最后一秒。
脑海中闪过的,是贺时堰的脸。
......
洛杉矶。
不过下午五点,天就暗得不像话。
乌云沉沉地压下,一辆黑色布加迪行驶在通往机场的宽阔马路上。
路景延开着车,抬眼从后视镜里看贺时堰的脸。
男人蹙着眉,神色恹恹。
他唇色很淡,消瘦了很多,下颌轮廓线条更显锋利凌冽,侧脸与脖颈挂了彩,有几明显的伤痕,透着浅浅已经愈合过的粉色。
一个人坐在那里,看起来孤独又阴郁。
路景延叹口气:“祖宗,回国后安分点,你陪我和老祁的时间已经够久了,千万,千万,千万,别再回来。”
他一连用三个千万,可想而知这段时间他过着多么惨绝人寰的日子。
祁澈在一旁重重点头。
天知道在洛杉矶待了这么多年,两人为了好好保护自己,晚上几乎都不出门的。
没想到这几天往贫民窟危险区跑的次数比去公司还多。
这祖宗一个看不住就跑去Skid Row打地下黑拳。
那里鱼龙混杂,没有限制,没有规则,适者生存,人命如游戏。
最初发现贺时堰去打黑拳的时候,路景延和祁澈两人差点吓个半死,结果发现这人实力还挺强,别人在他身上讨不到一点好。
心才刚放下去一点。
结果很快又发现,他们错了。
见过打人的,没见过找打的。
这男人就是一疯子,偶尔心血来潮想挨打了,直愣愣站那硬是一点手都不还。
神经病啊!
不对,他就是个神经病。
据温秘书透露,这祖宗这么凌虐自己,好像是因为对自己喜欢的人做错了事?
有喜欢的人已经够稀奇了。
......敢把自己往死里折腾都不敢面对一个女人。
更是万年难得一见。
两人是真好奇了,那女人究竟是什么厉害角色,能让他们哥怕成这样。
有朝一日他们一定要亲自会会对方。
祁澈低咳了声,“国内集团那么忙,贺哥你想我俩了说一声就行,到时候我们抽空回去看你。”
贺时堰懒得搭理他们。
垂下瞳仁漆黑的眼,静静盯着手机不知在想些什么。
快抵达目的地的时候。
男人抿着唇,终于按了开机键。
他想。
即使下地狱,这事也该有个结果。
他还欠茵茵一声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