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贞永远都不可能忘记,在顾府的那三天是怎么过的。
顾大人根本不是京城里传的那样不近女色,也不是老夫人以为的那样喜欢男人,更不是大小姐和夫人怀疑的那方面不行。
顾大人很行,真的很行!试婚的两晚,只要他回府,她就没有下过床。
刚进府的时候,顾老夫人只隐晦地提了下顾大人是童子鸡,可没有说他是一个很会自学成才、刻苦钻研的童子鸡。
刚开始时,顾大人还略显生疏;
可是当他找到了门道以后,姜贞才知道试婚这活计是真不轻松。
卧房的床柱子是铜制的,擦得锃光瓦亮,完全可以当镜子用。
只要有一点灯光,姜贞就可以从铜柱子,窥见床幔里的全部风光。
第一日,铜柱里有一个刚正的判官,抓住一个懵懂的妖精,用磨人的方式各种探索和惩罚。
那妖精疼得揪紧被子,咬着唇不敢发声。
一个时辰后,判官倒在妖精身上喘粗气,还将带血的元帕收走了。
第二日,铜柱里的判官,比前一日更加熟练,将妖精翻来覆去的惩罚。
没多久,那妖精像是得了趣,化成藤蔓与判官极尽纠缠。
终于,天亮了。
姜贞该回宰相府复命。
看得出顾翦之对她非常满意,临走时说了一堆客套话,还送了她一只雕了丁香花的包金玉簪子。
姜贞想当然地把这簪子看作金主的打赏。
收了礼、谢过金主,头也不回地回宰相府了。
姜贞第一时间回宰相府复命。
张大小姐对试婚结果满意是满意,但是之后看她的眼神就不那么友好了。
姜贞可太了解张大小姐了。
古人云「良弓藏,走狗烹」,当了张大小姐多年的走狗,能不知道她那点心思么?
张大小姐之所以看姜贞不顺眼,多半是因为她睡了自己的未来夫君。
虽然是张大小姐本人要求的,但事后一定会讨厌自己的东西被人用过就是了。
好在夫人很讲信用,痛快地给了姜贞十两黄金和卖身契,并且很委婉地告诉她,以后别在京城待了。
姜贞并不想得罪宰相府,加上她本来就要去南方的珞县找人,所以也不觉得夫人要求过份。
既然已经有了钱和自由,她便很爽快地答应,不在京城碍她们的眼。
谢过夫人和大小姐的大恩,她背着包袱当天就离开宰相府。
刚一出府,宰相府里教功夫的武师父就突然出现在她面前,拉着她的手,飞檐走壁了好几条街,到一家空置的茅草屋里。
姜贞以为武师父又要试自己功夫,正要出招;
哪知武师父拿出一个钱袋子递到她面前:
「小香,你做我媳妇吧,我娶你。」
武师父大姜贞十六、七岁,是可以当她爹的年纪了。
五年前,姜贞刚进宰相府的时候,武师父就已经是府里最受宰相信赖的家奴——英俊不凡,武功了得,十分受府里丫鬟们喜欢。
武师父是个很正直的人,他没有仗着自己受主人家的宠,就肆意玩弄投怀送抱的丫鬟们;而是正正经经地娶了管事的女儿为妻。
可惜造化弄人,管事的女儿难产死了。
武师父重情义,没有续弦,而是埋头干活,给府里培养了不少能打的家奴。
这些家奴不仅勤快,武功也比一般人厉害,在关键时候还能保护主人。
武师父在宰相府的地位就更高了。
宰相大人很厚道,每年都能赏武师父不少银钱。
最可贵的是,尽管武师父受宰相重视,府里的下人没有一个嫉妒他的,大家都把他当成德高望重的师父。
姜贞也在他的教导下,也学了不少本事。
有些硬功夫就是他教的,学武之人要遵守的道义也是他教的。
「武师父,我一直把您当成我爹一样尊重!」
姜贞一脸认真,她确实一直把武师父当成自己的长辈一样,从来没想过要嫁给他。
姜贞看见武师父还皱着眉,怕他想不通,便继续解释道:「况且前几日,我是去顾府帮大小姐试婚去了,可不是什么清白的姑娘。」
她估计武师父不知道她前几日的经历,所以直接说出来好叫他死心。
可武师父却紧紧抓着姜贞的双肩,表情很是痛苦:
「我知道你前几日去了哪儿。哎!是我武成峰没本事,不能护好你。只要你嫁给我,以后我定不会再让你受这样的侮辱。」
武师父的眼睛红了,这是姜贞第一次看他这么难过。
姜贞拿出一块手绢给他揩眼泪,安慰道:「武师父,我没觉得受侮辱了。相反,夫人还给我卖身契,还有钱拿,我心里挺高兴的。」
武师父听姜贞说完这话有点懵,一脸不可置信:「还没嫁人的大姑娘,失了清白怎么会高兴?」
姜贞被他这话给问着了。
对啊!
失了清白,她姜贞有什么理由高兴呢?
想了一会,她终于想到一个合理的理由:「顾翦之他长得不赖,也是第一次。若是到百仙居,长得像他那样俊的头牌小倌倌,一次得花好几千两银子,我这回算是赚了!」
百仙居是京城最有名的象姑馆,里面的头牌小倌倌,千金都未必能买一晚。
姜贞和大小姐穿男装去玩过一次,真是让她开了眼界。
百仙居的客人都是男的,玩得十分没有下限,是那种看一眼就会长针眼的地步,所以小倌倌们要价高很正常,人家赚的可都是血汗钱!
武师父被姜贞这话噎着了:「怪我,只教了你礼仪,没有教你廉耻。」
他只能把所有责任都推到自己头上。
其实,姜贞哪能不知道廉耻呢?
当年宰相大人请了宫里最有学识的女官方尚宫,来府里教导大小姐,姜贞也跟着学了好几年的女学。
女学里最重要的,就是清白和廉耻。
可是,知廉耻又能怎样呢?失清白又怎样呢?
廉耻和清白能当饭吃吗?
难不成像书里的贞洁烈女那样,失清白就应该去死,才能对得起知廉耻这几个字吗?
懒得和武师父辩解这些,姜贞坚持向他辞行。
武师父见姜贞对他确实没有那个意思,也没再为难,只告诉她说这间茅草屋是他买下来的,若是她以后没有地方住,可以来这里定居,他愿意养她一辈子。
一个家奴,能在京城能买间茅草屋非常了不起,可以想象武师父平时有多省吃俭用,他已经超过大多数平头百姓了。
姜贞谢过,拜别了武师父,买了匹马,换了男装,离开京城一直南下,这才到了离珞县最近的稻花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