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徐世知嘴唇微张,一时竟有些语塞。良久,他才长叹了一口气,那叹息声中似有千般滋味。“他……还有别的话吗?”
“姑父还说给您带了两句话:智者以身入局,必胜天半子!勇者以血鉴道,必震地一方!”徐雪神色凝重,一字一顿地说道。
“什么!”徐世知像是被一道惊雷击中,身体猛地一震,眼中满是震惊与难以置信,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年少时,他与杨蒯如同两颗璀璨的星辰,并称为族内“双杰”。他们心怀同样的壮志,同样拥有济世安民、流芳千古的伟大抱负,他们以鲜血为引,立下庄重的誓言,一共四句为:
智者以身入局,必胜天半子!
勇者以血鉴道,必震地一方!
强者以心破障,必傲立千古!
义者以命守诺,必传名万疆!
那是他们青春热血的见证,是他们对理想和信念的崇高追求,如同铭刻在灵魂深处的印记,永不磨灭。
多年的时光如潺潺流水般逝去,在岁月的长河中,那些曾经的誓言或许被世俗的尘埃所掩埋,但此刻,却如洪钟大吕般在徐世知的心中回响。
“傲华,杨蒯身份是我方卧底,再无需疑惑,是我错怪了他!”徐世知咬了咬牙,眼中闪过一丝坚定,那是重拾信念后的决绝,“我们当好好谋划,利用这份名单,将那些心怀不轨之人一网打尽!”
随后徐世知看向徐雪,眼神中有些伤感,那是一种对岁月变迁和人情世故的感慨。“唉……过了这么多年,你姑父始终有着自己坚守的原则和底线。他深知竞争应光明磊落,靠不正当手段获取胜利不仅不光彩,更会让凤族陷入混乱。他不愿看到凤族因权力争斗而分崩离析,在他的心中,有对凤族未来深深的责任感!这一局,是他赢了……”
他与杨蒯,是百年不遇的宿敌,对于凤族族长之位的争夺,是他们一度“分道扬镳”,在无数次的交锋中碰撞出激烈的火花;但他们又何尝不是千古难觅的知音,他们彼此最理解对方心中的理想和坚守,如同夜空中的双子星,虽相隔遥远,却在灵魂深处相互呼应。
“冷静下来好好想一想,如果我在他的立场,恐怕也会这么做!”徐世知喃喃自语,像是在对自己说,又像是在向世界宣告。
“既然杨大人以身入局,那说明二弟真的……可是二弟他……为什么……”龙傲华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一想到龙傲惠参与到如此大逆不道的阴谋中,他的心中就像被一块巨石重重地压着,沉闷得透不过气来。
他的眼神中满是复杂的情绪,有震惊,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亲人会和这种阴谋扯上关系;有愤怒,对龙傲惠这种背叛家族和国家的行为感到无比愤恨;还有深深的悲哀,为他们之间的兄弟亲情竟变得如此不堪而难过。
他回想起曾经和龙傲惠一起度过的那些时光,小时候的嬉戏打闹、成长中的互相扶持,那些美好的回忆如今都如同锋利的刀刃,一下一下地割着他的心。
他怎么也想不通,是什么让自己的二弟走上了这条不归路,是权力的诱惑?还是被人蛊惑?面对亲人的背叛,他的内心痛苦万分,久久不能言语。他的拳头不自觉地握紧,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可他却感觉不到疼痛。
徐雪轻移莲步,来到龙傲华身边,伸手轻轻搭在他的肩上,柔声道:“傲华哥哥,莫要太过伤怀。我们都知道傲惠此事对你打击很大,任谁遇到这样的事都不会好受。”
徐世知也说道:“傲惠的事是让人痛心,但我们不能让他一个人的错把你也拖垮。皇帝大哥还有我们,还指望着你日后带领我们守护大兴、守护天下呢。”
“傲华哥哥你别忘了,你还有咱们‘松林九杰’!这些年咱们一起经历的风风雨雨,早已让我们的情谊比亲兄弟还亲。我们同甘共苦,在每一次危机面前都未曾抛下彼此,这一次也不会例外。”徐雪眼神十分坚定。
松林学院第三代时,有九人相交知心,于是义结为金兰,号“松林九杰”,以年龄分大小,龙傲华年纪最长为大哥,徐雪则排行第三。
而随皇帝龙心伟南巡的宫川则排行第二。
徐世知也拍了拍龙傲华的肩膀,重重地叹了口气。“是啊傲华,我可是看着你们几个结义兄弟长大,你们虽不是亲生,可情谊比亲生兄弟还要深厚。傲惠走了错路,他们却不会。他们会一直陪着你,不管怎么样,都和你一起面对。”
龙傲华听着他们的话,眼中渐渐有了一丝光彩,泛起一丝感动的泪花,那如死灰般的心开始有了温度。他深吸一口气,缓缓抬起头,眼中的迷茫与痛苦逐渐被坚定取代。他看着眼前的徐雪和徐世知,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苦涩却又充满力量的笑容。
“你们说得对,我不能让傲惠的错误把我打倒,不能让皇族蒙羞,更不能让天下百姓因他们的阴谋陷入苦难!我要阻止他们,不管付出多大代价。”他的声音虽然还有些沙哑,但已多了几分往日的威严。
“朝廷这边的端倪还在积极探查,想必马上就有新发现,我们还是想想如何将那群狼族人打发走吧。”徐世知说道。
“嗯……有理。”龙傲华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大哥,有收获!”随着豪爽的声音响起,门被推开,“松林九杰”中排行最小的方烈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手上还提着一名神色慌张的人。
方烈是当代人族“十姓”中的方家人,其祖父便是穿越者之一、为南宋抗元尽忠的方兴,如今他正在武林盟就职统领。
只见方烈一进门便一把将手里押着的人用力扔在了地上,“砰”的一声,那人摔得哎呦直叫。随后他二话不说,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取出腰间的水袋就往嘴里灌,水顺着嘴角直往下淌,也顾不上擦。
他斜倚在座上,身姿挺拔,那高大的身材却无半分粗犷之感。黑亮垂直的发如瀑般垂落,细长锐利的黑眸犹如夜空中最亮的星,削薄轻抿的唇仿若刀削般精致,那微微上扬的弧度似是带着对世间诸事的不屑,身着的一身黑衣,更将他的桀骜不驯展现得淋漓尽致,让他整个人宛如黑夜中的鹰。
“老师、大哥、三姐,我可算是把这孙子逮着了!”方烈大大咧咧地抹了抹嘴,眼神中透着几分得意,“我带队盯着这家伙都两天了,那家伙就跟个老鼠似的,到处鬼鬼祟祟,一个劲儿地向各种人打听事儿。”
听到这话,龙傲华、徐世知和徐雪的目光齐刷刷地射向地上那名奸细,眼中满是审视。
那人被这几道犀利的目光一盯,瞬间感觉双腿发软,“扑通”一声重重地跪了下来,磕头如捣蒜,嘴里不停地哀求着:“饶命啊各位大人,小的真的是被逼无奈啊!小的就是个混口饭吃的可怜人,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哼!还敢狡辩!”方烈眉头一皱,眼中闪过一丝怒火,大声喝道,“快说,你是谁?是谁指使你们来这儿的?这一次你们一共来了多少人?要是敢有半句假话,有你好看的!”说着,他上前猛地踹了那奸细一脚,那人被踹得在地上滚了一圈,狼狈不堪。
那人颤抖着身子,哭得满脸鼻涕眼泪,哆哆嗦嗦地说道:“回大人,小的……小的叫柳忙,是柳氏狼族的一个新晋护法……”
“放屁!”方烈一听就火了,“你一个七分逆流境的垃圾,居然还能当护法?你当我们是傻子呢?还柳忙,直接叫流氓多好!看来你还是不老实,是不是要老子给你好好松松筋骨,你才肯说实话?”方烈一边说着,一边捏着拳头,关节发出“咔咔”的响声,一脸威胁地盯着那奸细。
“饶命!饶命啊大人!我真的叫柳忙!”柳忙吓得脸色惨白,“而且我……我真的是护法,只不过……只不过是走了后门。因为……因为我是柳氏狼族大长老的私生子,这才勉强当上了护法。”
“谁他娘问你这个了!”方烈不耐烦地吼道,“行了,别废话,继续说,你们这次来了多少人!”
“柳家……柳家只派了我一个人进城打探消息。”柳忙战战兢兢地回答。
“他奶奶的!谁问你这个了!”方烈气得又想动手,“我是问你们柳家这次出兵行动总共来了多少人?还有其余几家呢?都给我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是……是!”柳忙吓得不敢再有丝毫隐瞒,“柳氏狼族本来就没多少家底,这次出兵只来了一千有余。而我们这一路总共是七家,除了我柳家外,分别是管家、臧家、穆家、汪家、龚家、安家六支,每家出兵数量不一,不过总的算下来,这一路的总兵力在七千五左右。至于其他路的其他家……我职位太小了,真的不知道具体情况,只知道这次狼族出兵的总兵力不会少于七万!”
“什么!”几人听闻这个消息,顿时心下一惊,七万兵力,这可不是个小数目,要知道整个狼族所有可战之兵也不过十万出头。
“行了,既然你就知道这么多,那留着你也没什么用了!大哥,把他交给我处理吧!”方烈一脸不屑地说道,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稍安勿躁,小九。”龙傲华摆了摆手,眉头紧皱,陷入沉思。片刻后,他问道:“狼族一向都是一盘散沙,各自为政,可是这次却突然如此大规模地行动,着实奇怪得很,莫不是狼族中又出了一个有能耐的霸主,把他们都整合起来了?”
“回大人,不是霸主。”柳忙赶忙回答,“是一位大师。”
“此人是谁?”龙傲华追问道。
“这……这我并不知道。”柳忙摇了摇头,“不过狼族众人对他推崇之至、恭敬至极!我听我爹私下里说的,这位大师不但卦通鬼神,而且武功高深莫测,数十个族人在他面前毫无还手之力,其实力绝对在十分龙门境之上……”
方烈一听,眉头紧皱,满脸不屑地吼道:“你这杂种,还敢胡言乱语!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分明是在为那什么狗屁大师吹嘘,妄图蒙混过关!”说罢,方烈身上气势陡然一变,一股磅礴而又神秘的力量开始在他体内涌动。
只见方烈双手迅速结印,周身开始泛起一层血红色的光晕,那光晕起初还很淡薄,但转瞬之间便如燃烧的火焰般浓烈起来。他的双眸也渐渐被血色填满,让人不寒而栗!眉心处一个奇异的血纹浮现出来,像是一朵盛开在地狱深处的彼岸花,隐隐有丝丝缕缕的血气从中逸散出来。
方烈大喝一声,身上的黑色衣衫无风自动,猎猎作响,以他为中心一股强大的吸力产生,周围的空气仿佛都被抽干,形成了一个小型的血气漩涡,从中隐隐传来阵阵凄厉的惨叫声,仿佛是无数冤魂在呐喊。
方烈双手向前一推,一道血红色的光芒如离弦之箭般射向柳忙,那光芒在飞行的过程中不断扭曲变形,竟化作了一只血红色的巨爪,巨爪上的每一根爪子都像是由鲜血凝结而成的利刃,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息。
这便是方烈引以为傲的血系功法——血狱裂魂爪。
柳忙见状,吓得瘫倒在地,眼中满是绝望,他拼命地想要向后爬去,却发现身体像是被定住了一般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血红色的巨爪向自己袭来,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了他。
血红色的巨爪狠狠地抓向柳忙,瞬间将他笼罩其中。那巨爪上的血刃般的爪子深深刺入他的身体,鲜血如喷泉般溅射而出。
柳忙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那声音在空气中回荡,仿佛能撕裂人的耳膜。他的身体剧烈颤抖着,像是狂风中的残叶。被巨爪刺中的地方,皮肉外翻,伤口处不断有血气缭绕,仿佛那些血有自己的意识,正沿着他的经脉缓缓游走,所经之处带来如万蚁噬心般的剧痛。
他的脸庞因痛苦而极度扭曲,额头上青筋暴起,像是要从皮肤下挣脱出来。双眼圆睁,眼球布满血丝,眼神中满是恐惧与绝望,眼泪不受控制地流淌,和着鲜血在脸上留下一道道可怖的痕迹。
这股力量在他体内肆虐,他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像是被烈火灼烧,又像是被无数钢针猛刺。每一次心跳都伴随着难以忍受的痛苦,仿佛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随时都会被捏碎。
他的四肢不受控制地抽搐着,关节处传来咔咔的响声,仿佛骨头正在被缓缓碾碎。身体试图挣扎,却被血爪牢牢锁住,只能无助地承受这无尽的折磨。
而方烈站在一旁,冷冷地看着,“还不说实话吗?”
柳忙在这种折磨下已经濒临崩溃,他声嘶力竭地喊道:“大人,我说的都是真的啊!如有半句假话,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他的声音已经沙哑,每一个字都仿佛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带着无尽的恐惧和绝望。
方烈眉头微微一皱,眼中闪过一丝犹豫,随后冷哼一声,双手再次快速结印。只见围绕在柳忙周围的血气开始缓缓倒流,那些原本深深刺入他身体的血刃般的爪子慢慢从伤口中抽出,每抽出一分,柳忙都发出一阵痛苦的呻吟。
随着血爪的撤回,柳忙身上外翻的皮肉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那些鲜血像是受到了某种力量的牵引,纷纷回到伤口处,伤口迅速收拢,仿佛时间在倒流。他经脉中的血气也不再肆虐,而是沿着原路返回,痛苦的烧灼感和刺痛感逐渐减轻。
血系功法——血元回天印。
柳忙那原本抽搐不止的四肢也慢慢平静下来,关节处咔咔作响的声音消失了,他的身体不再颤抖,只是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眼中仍残留着惊恐的神色,整个人像是从鬼门关走了一遭,虚弱地瘫倒在地上。
“继续说!”方烈催促道。
“是!我们这次本来是受一个叫什么……陈什么的将军邀请,那将军允许我们在洛阳周边劫掠,不过光凭他,可能也就只能集结四万人。但早在一个月前,那位大师集合了狼族各家族长,预言大兴将有大难,还说这是上天给我们狼族的机会,让我们趁机介入,所以这次才能聚集如此之多的兵力。”
“不是只答应你们在洛阳周边劫掠吗?你为何进城逗留这些天呢?”徐世知眉头微皱,目光如炬般盯着柳忙,眼神中透着审视与威严。
柳忙身子一哆嗦,结结巴巴地说道:“那……那大师说大兴有大难,既然已经劫掠周边,那何不再进一步,不如找时机……找时机……”他的眼神中透着一丝慌乱,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停地滚落。
“找时机干什么?说!”方烈眼中寒光一闪,犹如两道冰冷的利箭,厉声喝道。
柳忙吓得浑身颤抖,“扑通”一声再次瘫倒在地,哭丧着脸说道:“准备找时机一举攻下洛阳,拿下大兴朝,让狼族统治这片土地……”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几乎微不可闻,头也低得几乎要埋进地里,仿佛这样就能躲避众人那如刀般的目光。
众人听闻,脸色皆是一变。徐世知气得脸色铁青,眼中怒火中烧,“好大的胆子!就凭他们这些乌合之众也配?简直是痴心妄想!他们这是在自寻死路!”
“不过这所谓的大师倒是有点手段。”龙傲华眯起眼睛,眼中满是警惕与愤怒,他缓缓握紧了拳头,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能蛊惑这么多人跟他干这种蠢事,看来此人不容小觑,得好好会会他了。”
他的眼神愈发坚定,那里面燃烧着熊熊斗志,已下定决心,要挫败敌人这狂妄至极的阴谋,守护大兴朝的每一寸土地和天下百姓的安宁,哪怕付出再大的代价,也绝不让对方的阴谋得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