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家三少?
霍印的名字,令楚暮太过敏感,她坐在床沿,眉头微皱,“青青,你在说什么?”
“你没关注最近的新闻么?”赵青青掐着重点,将事情全盘托出,“杨森之前惹的大麻烦,是霍三少帮忙才洗脱他的嫌疑,可不知为什么,警方那边又突然收到新的证据,将杨森走私毒品的案子铁板钉钉,这下,杨森和他背后那些人全被警方抓获不说,霍三少也成了法网恢恢疏而不漏的帮凶。”
楚暮呼吸冗沉,她逐一消化完赵青青的一字一语,额角青筋跳动厉害。
什么毒品?什么走私?
这样令人避之不及的字眼,光是听着都觉毛骨悚然,“青青,这事怎么会和霍印扯上关系?”
事已至此,赵青青哪还敢隐瞒,“暮暮,你忘了么?就是那天我们在餐厅吃饭遇上的,霍三少应该是听到了我们之间的谈话,他趁你去洗手间的功夫,递了张名片给我,还说你也曾帮过他。”
楚暮用力握紧手机,掌心被坚硬的外壳烙出褪去血色的白,她听见自己的呼吸加重,“你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难怪二先生今天会火急火燎跑来颐景园找霍占极,原来是热锅上的蚂蚁,有求。
“霍,霍三少不让我说。”
“他不让你说,你就不说?”楚暮只觉荒谬,“赵青青,这就是你所谓的,拿我当朋友?”
“暮暮,你别生气!”赵青青急了,声泪俱下道:“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杨森那些事,我之前真的一无所知。”
赵青青泣不成声,哽咽几下,慌忙擦去眼泪继续道:“早知如此,我就该听霍爷的。”
只要拿着霍占极给的东西去找冯乾,冯乾有了暗中助力,再加上他手里本就有一些杨森的把柄,重重枷锁巩固,冯乾一旦将杨森出卖,他不仅能金蝉脱壳,说不定还检举有功,赵青青自此也能高枕无忧。
可她当时,是真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也不敢去参与这么大的谋划纷争。
比起相信高深莫测的霍占极,霍印温和不带攻击的面相,明明更有说服力。
楚暮没想到,霍占极在这件事上,居然还扮演着某种角色,“青青,你能一次性把话说清楚吗?这到底怎么一回事?”
说着,她坐卧难安的把手机充上电。
书房,靠窗的沙发休息区。
听完茶几对面霍允呈的娓娓道来,霍占极叉开长腿大咧咧倚坐,男人双手把玩着指间一支上等雪茄,谓然轻叹道:“二叔,我也就那么点能耐,不是不肯帮,确实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阿占,杨森是被冤枉的,假的他就真不了。”霍允呈的声音,趋近祈求,“我私底下派人查过,这案子涉及到东南亚那边的人,二叔知道你在那地方有些人脉圈,要连你都见死不救,你三弟就真的完了。”
霍占极垂在手上的视线轻抬,他眸色极黑,深不见底,无须过多神态表露,那份迫人的凌厉与生俱来,“二叔,大家都是做正经生意的,霍家都解决不了的事,你怎么会想到来指望我呢?”
“你也是霍家的一份子,霍氏若矗立在风雨飘摇中,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霍占极当真是笑出声来,他两只手悠闲地转动雪茄两端,嘴角勾勒出的弧度越发显出一个上位者的冷酷无情,“我只知道,有能者居之,如果二叔对管理集团感到吃力,不妨急流勇退,我想,三叔很乐意取而代之。”
霍允呈闻言,脸色微变,他按捺住神色,稳了几秒,才格外冷静的开口,“阿占。”
口吻,颇具语重心长,“我知道长风与你自幼交好,这导致你许多事情上都更加偏颇三房,当初城北的项目同霍氏失之交臂,二叔也是相当心痛及惋惜。”
他无奈摇头,“霍氏一直都是你爸的心头肉,他一再创下辉煌,又何曾想过,多年后,他的儿子会一味帮着设局谋害他的凶手。”
霍占极指尖动作猝然停顿,浅眯的瞳仁透出不可置信的阴戾,“你说谁是凶手?”
霍允呈见他至今被蒙在鼓里,的确,当年他哥嫂的死,被警方多次判定为意外,尸检结果也并无他杀嫌疑,如此滴水不漏的做局,又时隔多年,纵是霍占极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查到任何蛛丝马迹,“我也是机缘巧合下才收到些风声,目前还在顺着这条线慢慢摸索调查。”
停上一停,霍允呈接着道:“霍允贤心思深沉,从表面看霍氏被我接手,我才是大哥去世最大的赢家,可他放出的长线何尝不是为了钓更大的鱼?现在有你助他一臂之力,白白送他那么多生意,甚至阿印这道关卡我要是抗不过去,惊动老太太那边,霍氏很有可能易主,这一切顺理成章的背后,阴谋阳谋,谁才是最终受益者?阿占,你一向聪慧过人,难道真要让霍允贤扶摇直上?”
霍占极猎豹般的黑眸紧紧盯着他,“这么说,害死我父母的人,是霍允贤?”
“没有切实证据,还需一定时间仔细确认,但我猜,八九不离十。”
霍占极点下头,他不着痕迹扫了眼摆放在茶几上那株枝繁叶茂的盆栽。
里面暗藏的那支录音笔由始至终都在读秒,霍允呈根本不会知道,打从他踏入颐景园那一步开始,就落进了霍占极提前为他布控好的圈套。
楚暮独自坐在床边,挂上赵青青的电话后,她又迫不及待去搜了相关新闻,一颗心仿若沉入谷底。
赵青青笃定的说,杨森是被人设局陷害的,这点楚暮自是深信,要不然,霍印不可能为她以身犯险。
可是那又怎样?
找不出新的证据自证清白,一切就成定局。
一想到霍印即将面临的遭遇,楚暮心里慌得没边儿,她从不曾为谁这样担心过,这会儿满脑子都在想着他的那张脸,想着他现在所处的环境。
也不知二先生同霍占极谈得怎么样,能不能想办法救?
楚暮如坐针毡,站起身后在屋内来回踱步,她食指曲起抵在唇畔斟酌片刻,双腿不听使唤挪向门口,打算去走廊瞧一瞧。
还没来得及触碰到门把手,一抹高大挺拔的身影,已从外面神色如常的推门而入。
霍占极一眼看到站定在跟前的楚暮,男人双眸浅浅含笑,明知故问道:“怎么了,要出去?”
楚暮脸上表情藏的也深,她硬扯开抹笑,“二叔走了?”
“走了。”
霍占极迈开修长的腿,从她肩膀旁擦身走过去。
楚暮朝他方向望去,她慢慢将敞开的门关回去,心里却在考量自己该如何开口。
霍占极一颗颗解掉白衬衣的纽扣,旁若无人去了衣帽间换衣服。
楚暮记得他等下要回公司开会,可她心结未解,得不到霍印的确切讯息,只怕是要提心吊胆一整个下午。
她缓缓摸着一旁的家具,小心翼翼来到并未关上的衣帽间,楚暮忐忑不安地站在门口,“那个……”
她模糊不清的视线睨着里面的人影,思忖再三,硬着头皮道:“我看见新闻了,青青方才也打电话告诉我说,她受杨森威胁的事,原来你那天是有心帮忙的,只是她阴差阳错没有听你的话,霍占极,你好像什么事都能比别人考虑得更周到,杨森这次含冤入狱,你也一定有办法捞他吧?”
闻言,霍占极落在衬衣中央的指节一顿,他深邃的眸子钉到楚暮脸上,静静看她一会儿,忽地冷笑着反问:“你是以他的什么人,什么身份,来替他打探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