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明佑浓眉深皱,眼里刚起床的慵倦气被阴暗代替,默了一默,他冷笑开口,“没想到,霍爷和自己死对头的女儿,还能亲近到寸步不离。”
霍占极听到这话,犀利黑邃的左眸不由浅眯,他食指有一下没一下轻点在电话背面,竟是不怒反笑,“知道还挺多,看来暗里费了不少人脉来做我的功课。”
季明佑穿着深蓝色真丝睡衣长裤,起身坐到床边,霍占极的事不好查,他动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仅仅了解点皮毛,“我只是不明白,你娶这女人,难道不是为了一点点玩死她吗?既是有心报复,何不一直袖手旁观?况且,楚天河仇家不止你我,霍爷,你确定要淌这趟浑水?”
“这是提醒我,还是威胁我?”霍占极依然勾着笑,俊美的脸部线条看似柔和,透在潭底的斑斓却是冰魄汇集,“姓季的,以后打电话之前,先仔细掂量掂量,就你手中那三瓜两枣,够不够本事到我面前卖弄。”
一旁始终不敢作声的楚暮,听见男人笑里藏刀的语调,一张煞白的小脸儿,越发提心吊胆。
她虽不知季明佑到底说了些什么,想来那话绝对好不到哪去。
怀中下意识抓稳的救命稻草,俨然已成为楚暮此刻唯一的依傍。
感受到左臂被越箍越紧,霍占极细长冷魅的眼角瞅过去,瞧着女人不安地死咬下唇,嘴皮都被咬得发了白,他浅薄的唇瓣几不可见扯了扯。
胆子这么小,平时不都挺能耐?
季明佑压在床沿的那只手,用力握紧。
要摸透霍占极的心思难比登天,这样薄情冷性的人,断不可能将任何东西放进眼里,他对楚暮,究竟是真心维护,还是别有用意?
不管怎样,季明佑都不能贸然同他撕破脸,“我以为霍爷同季某一样,有冤报冤,有仇报仇,可见是我小肚鸡肠了。”
霍占极冷冷地噙笑,“怎么,你想见识?”
挑衅意味十足。
季明佑脸色奇差,终是按捺住脾气,“抱歉,叨扰楚小姐了。”
听见他这么快认怂,霍占极懒得再回应,直接就掐断通话。
手机在男人指间倒过一圈,调转方向递到楚暮跟前,“拿着。”
楚暮听言,目光微亮,“他挂了?”
霍占极见她眉宇间那股子明媚溢于言表,他逮住女人一只手腕,将电话塞回她掌心,“送你两天清净日子。”
听霍占极这意思,近几天,季明佑那边应该会安分点。
楚暮心下一松,“谢谢。”
霍占极放下叠起的双腿,他优雅倾过身,被她揽着的那只手压到叉开的大腿处,另一手端起茶几上那盘榴莲千层,“别高兴的太早,我可不会凭白帮忙,这是要讨利的,先欠着。”
“那你能不能……”楚暮越说越心虚,“彻底帮我摆平季明佑?算我,暂且先欠着?”
霍占极不觉乐出声来,楚暮光听那讥诮的调调,就知自己在天方夜谭,她泄气般垂眸,便就听见身侧男人淡漠说了句,“张嘴。”
楚暮微扬下巴,“做什么?”
“我看看你这叭叭叭的小嘴儿,是怎么好意思说出这种话的。”
闻言,楚暮眼里仅存的那点希望,全被他给抹灭没了。
明知自己什么都没有对霍占极付出,他根本不可能保护她,她却总要报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不好意思,你就当我是病急乱投……唔……”
蓦地,一勺挂满奶油的蛋糕,猝不及防塞进口中,楚暮舌尖润入榴莲的香甜,忙去捂嘴。
霍占极不顾她眼里的吃惊,男人就着那支金匙子,重新盛起一勺,他此生最讨厌吃的便是甜食,这次竟鬼使神差尝了口。
舌尖品试过后,味道似乎还不错。
霍占极浓墨一般深邃的眸子染起浅笑,他扭头冲她冷不丁问道:“好吃吗?”
楚暮囫囵吞咽,“差点糖。”
“不够甜?”
“嗯。”
她本是敷衍的回答,却不想霍占极会以两指稳住她的下巴,“这样呢?”
说着,男人俯下身,将自己舌尖那抹奶渍,霸道地吻过去同她染指。
刹那间,宴会厅的所有灯光骤然关闭,四周陷入黑暗时,两束强烈的聚光灯,各自从不同的角落重叠到二人头顶。
楚暮担着一肩光晕,与霍占极错开的脸,毫无保留的笼罩进斑驳里,她一对晶莹剔透的翦瞳,波影潋滟,里面是掩藏不住的羞赧。
无数双眼睛朝他们投射过去,今晚来参加宴会的,均是京城有头有脸的人物,霍占极的身份,越居人上,无谁不识。
“传闻中,霍爷不是不近女色吗?”
“这女人谁啊?”
“好有本事,把魏小姐都比下去了。”
前阵子魏舒屿大胆追求霍占极的事情,曾闹得满城风雨,大家都以为郎才女貌,已是板上钉钉的喜事。
恰巧会场到了最关键的领舞环节,楚暮并不知自己被智能灯光选中,她只觉周遭突然变得安静下来,就连音乐的伴奏也没了。
红着脸颊将嘴巴挪开,楚暮抬起手背不经意擦了下菱唇,“你是不是又要说,这是方才欠的利?”
她气恼得紧,生怕被人瞧了去,孰料,全场都在看着。
霍占极大拇指逐渐抚过嘴角,那上面沾着少许奶油,他忍不住笑意,眉眼俱都魅惑拉开,一张俊脸绝美至极,“要不要陪我跳一支舞?”
“我不会。”她断然拒绝,瞎了也不是不能跳,可对方并非自己的心上人。
霍占极坐回去,身子懒散靠向沙发,他棱角分明的五官迎着光,令在场女子倾倒一片,“跳得好,能拿到赞助商手里一枚钻石项链,不算贵,也就区区一千两百万。”
楚暮黝黑的杏目圆睁,今夜参加活动的贵宾,一个个究竟是有多大来头?居然能让赞助商为了做这顺水人情,破费至此?
“五五分?”
霍占极斜她一眼,“一条破链子,我还送的起。”
那还等什么?
楚暮腾地从沙发上站起身,“舞台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