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萱萱从白家出来,夕阳已经落下,寡淡的余晖后面一片晦暗。
雪色漫天,像是给面前的男人覆了一层霜。
女人脚踩在结了薄冰的路面上,咔嚓声吵醒了男人。
他睫毛上凝着雪,慢慢睁眼,深邃的眼眸映出她瘦小的脸蛋,女人雪肌泛红,像桃花树上的粉色花苞,柔软了他的视线。
男人伸手去牵她手指,习惯性地塞进口袋:“老婆,我等你好久了。”
大路上看不见一个人,男人俯下身,漆黑的眸色压下,出口的话变得有些肆无忌惮。
“我想要奖励。”
自那天尝到甜头后,他便学会了讨好撒娇,低头请求的时候,睫毛很长,微微垂着,样子很乖顺。
女人脸颊泛红,软白的小脸往大红色的围巾里缩了缩,一双桃花眸水光潋滟,盯着人看的时候视线很软。
男人痴痴地陷在里面,恨不得把这世界上最好的东西给她。
等不到女人回应,他视线又下沉了些,征询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强势。
“亲我一下?”
白萱萱视线从男人冷峻的脸上移开,表情有些闷闷不乐:“不要。”
如果有机会她当然想去国外读书啦,她不想男人太粘她。
那样她会舍不得离开。
傅恒眸色微沉,女人那心虚就差没写在脸上。
老爷子十有八九和她说了什么,她才会突然对他那么冷淡。
明明那天温存以后,她会对他笑,也不会说那么多“不要”了。
他眼神暗了暗,喉咙里还涌出铁锈味的苦涩。
男人慢慢收紧掌心的力道:“怎么了?谁让你不开心了?”
白萱萱转身往回走,没敢对上他视线:“没有,你不用等我的。”
男人没再多问,只是指尖轻柔地摩挲女人手背,淡道:“我想等。”
回到家,江妍菜弄得差不多了,傅澈在旁边打下手,帮了不少忙。
白萱萱洗手在旁边端菜拿碗筷,江妍看了会奇怪地问:“张玥人呢?她没和你们回来吗?”
白萱萱侧过身,傅澈看着她,她有点头皮发麻。
她干巴巴笑了笑:“她坐中午的车走了,说是回老家了。”
江妍更疑惑了,眉头蹙得很深:“怎么回事?都大年三十了,还要回家?也不吃个饭再走。”
白萱萱嗯了一会:“好像是有什么急事。”
她慢慢转头去看傅澈。
他懒靠在凳子上,垂眸,黑色的瞳孔没有聚焦,像是在想什么心事。
目无表情,看不出什么情绪,但抵在指尖的大拇指绷得很紧,指节泛白。
白萱萱拿出张玥的信,一边拆一边嘀咕:“这是玥玥让我给你的东西,我帮你拆开,友情替她读给你听。”
她想着是不是什么告别的信,本想深情朗读下,结果发现,里面只有两张纸,根本没有信。
第一张是一张药单,黄芩、白术、枸杞子……上面的字迹熟悉,内容也熟悉。
全是保胎药。
她赶忙翻到第二张,绝了!
是一张结婚证书,上面赫然是张玥和另一个男人的名字,只是男方的信息已经全部被墨水抹去。
她竟然真的结婚了?她还以为张玥只是说说而已。
毕竟,她俩几乎一天到晚待一起,根本没发现她身边有其他男人!
傅恒站边上看了眼,瞳孔跟着右移的视线不断放大。
他抬头看向他哥:“我劝你还是别看了……反正,人已经走了。”
傅澈眸色沉静,眯起的眼眸透着一丝不屑,什么纸这么吓人,两个人跟没见过世面一样。
一惊一乍。
他微微抬了抬手,白萱萱毕恭毕敬双手奉上,然后马上跑到傅恒身后躲了起来。
江妍看了眼儿子儿媳,也被带起了好奇心,弯下腰站在傅澈边上看。
她没看明白药单,只看清了被涂改的结婚证。
江妍一脸惊讶:“她什么时候结的婚?没听她说……”
她还没看完,东西就被男人收了,傅澈倏地站起,握成拳头的手背青筋分明。
“白萱萱,张玥去哪了?”
傅澈就那么站着凝望她,冷寒的声线像大网一样迎头盖下,女人长睫颤了颤。
“我不知道呀,她只说她有急事回老家,没说其他的。”
张玥有和她说过一嘴,她有个发小,年纪到了天天被催婚,缺一个媳妇。
她想问更多,张玥摆了摆手,道她会照顾好自己,让她好好准备,到时候大学见。
至于孩子,她也没多问,结合张玥之前的话,男人很难生育。
所以,这个药单应该是假冒的。
她不敢对上男人视线,低头找补了句:“这个药单应该是假的,怎么可能那么巧,一次……就怀孕了?”
傅澈抿紧指尖,空洞的眼底溢出血丝,上面蒙了一层雾色,眼尾更是红得骇人。
大步走到门口,倏地转头看向白萱萱,她娇小的身子被她前面的男人挡得严严实实。
傅恒抬头对上他哥视线,眼睛微微眯起,声音冷硬:“哥,你是不是应该先问问自己?”
“拒绝的人是你,不愿负责的人是你,不想结婚的人是你。”
“可怜人女孩子还等你这么久,你这个样子,换谁谁不走。”
傅澈漆黑的眼睛暗色浓稠,声音冷哑得可怕:“白萱萱。”
男人点到为止。
他嘴角缓慢勾出一抹淡笑,转头开门,吹起的风雪卷起男人的衣角。
白萱萱不敢出声,只能握紧傅恒的手指,心脏跳得很快,像是能听到打鼓声。
事情好像有些脱离掌控,傅澈比她想象中的冷静,也比她想象中的可怕。
男人声音落下一瞬,三个字自动在她脑海扩写成:白萱萱,你成功惹到了我,要是张玥和孩子没回来,我要翻倍找你讨,翻三倍!
江妍抬手挡门,抓住他手臂:“中午的车,这会都晚上了,张玥肯定早上火车了。”
“你现在着急有什么用,先吃饭!”
傅澈微微侧眸,冰冷的眼神淡漠无温:“妈,放手。”
江妍抓了一会,终是松开了手指,这个大儿子生气的时候怪吓人的。
傅澈认得药单上的字,直接走到了张医生的家。
敲了敲门。
张医生开门看到傅澈,先是满脸笑吟吟,然后一脸奇怪,最后变成战战兢兢手忙脚乱。
怎么回事?
怎么感觉傅哥很可怕。
他狭长的眼尾溢出血丝,样子像是要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