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何生几乎是跪着爬到欧阳佟身边的。
围观人群中,有人先打了120,亲眼见到事故过程的人给后来加入人群的人讲解事故发生的过程。
简爱佟哭着往欧阳佟方向跑过去,眼见着一辆车快撞上简爱佟,她也来往车辆,一把跑过去抱起孩子,没想到躲过了撞向孩子的那辆车,转身就被另一辆车撞上。
两人被车撞飞了,可母亲还紧紧抱着孩子,大家都觉得母亲受伤很严重,孩子在母亲的保护下,定然没有事。
但是,谁也不敢上前查看,毕竟这血泊实在太吓人了。
简何生跪在两人面前,他此刻浑身发抖,恍惚不堪,只觉得这仅仅只是一个残忍的梦。一旁的简少华往人群里看,也被眼前的景状吓坏了,踉跄着往后退去。与其说吓坏,倒不如说自责。
他失魂落魄地越过停止的车流,踉跄着来到餐厅门口,而此时简力早已循着门外的嘈杂声走出可大门。看到简少华如此模样走过来,便知道一定是简何生或者欧阳佟出事了。
他一把扯过简少华的衣领,询问他孩子呢?可是简少华一脸颓废,眼里充满血丝,就是不言语。当然,简少华的情绪还停留在现场,哪还说得出话,像他这样的冷血杀手,跟着简力做过不少伤人性命的事儿,可他还是被刚才的惨景给怔住了。
刚刚孩子跟他玩耍的孩子,这样可爱的孩子,现在却一动不动地躺在血泊里,还有那个女人,何其无辜,而造成这一切的,却是他。
简少华今次是难得地将简力和简何生之外的人放进心里。
简力见简少华如此摸样,便撇下他,径直往马路中间去。
受伤的人已被及时赶来的救护车带走,人群也已疏散,简力穿过还在唏嘘着本桩悲剧的人群,看到简何生在对岸,坐在地上,守着行李,满手血迹。路上早已有交警在维持交通,封闭的现场还留有血迹,见此血量,便知事故的严重。
欧阳佟和小孩都不在,简力猜测一定是孩子出事了,欧阳佟怪简何生,所以才撇下他。
简力心上不忍,刚认下的孙子,却出了事。
但他竟然不责怪自己。
简力走到简何生身旁,他的手刚搭上简何生的肩膀,就被简何生一把推开了。他猛地一下站起来,不顾眼前已恢复同行的车流,往饭店方向冲去,把交警的劝阻的话留在了身后。简何生走到餐厅门口,走进那辆他原本像弃于此地的车。
简何生原为摆脱左笙霖,才想到打出租车去机场,为的就是不让左笙霖跟踪,可是他怎么也想不到,竟会出这样的事儿。
简何生原是最信任简少华的,可怎么也没想到简少华会将他的行踪告诉简力,更没想到的是,简少华竟然会出来跟他抢孩子,这些都是令他始料不及的。
所以,这起事故的罪魁祸首就是简力和简少华,如果他们母子真的出什么事儿,他一定会杀了他们,不管他们是谁!
当然,更令他没想到的是,左笙霖竟也赶到了现场。
在他恍惚着要跟着上救护车,就被一个人一推,推到了后面,当时他全身无力,一把被推倒在地。他当时已全然没有理智,就这样,救护车走了。
简力走过来的时候,恰逢简何生反应过来,跟着救护车走。他唯一能想到最快跟上的方法就是,开走停在门口的车。
当时,他其实压根也没注意到走到他身边的是简力。
简何生一脚将油门踩到底,车飞快地开出,得亏他走得是辅路,与主干道的交警没有照上面。
再来说说左笙霖是如何出现在此处的。
简何生料想的一点不错,左笙霖将简何生的信息拿到手,便开始搜寻他们的消息。实在因为这栋房子挂在他死去母亲的门下,令左笙霖疏忽了。但让他没想到的是,简何生竟然在欧阳佟所在的小区也有一套房产。
也就是说,这段时间,欧阳佟就在她自己的家门口,与他也只咫尺。但当他早上赶到的简何生的别墅时,早已人去楼空了。
他查了小区的监控录像,这才发现了简何生的车驶出了小区,车上还依稀可以看到欧阳佟和孩子的身影。
时间正是早上,差不多两小时前。
锚定简何生的车,左笙霖动用他的关系,拜托别人,查到了车的位置,于是便跟着来到了此处。可是,他一下车便看到马路上围着人群,也依稀听到餐厅门口游荡的人嘴里说着孩子女人。
他想也没想便往人群中来,换成别时,他恐怕不会在意,但现在不一样了,有了在意的人,仿佛在担忧全世界不好的事都会发生在他们身上。
不幸的是,这次事故还真是他们,躺在地上毫无生气的一大一小,以及一旁失控地咆哮着的简何生,他真想上去给他狠狠一拳,为什么让他们成了这样。
救护车到了,他先简何生一步上前,并把简何生往后狠狠一推,自己上了救护车。
当时的简何生恍恍惚惚地,也分不清东南西北,踉跄着往后倒去,也不想着起来,就这样,他远远看着救护车远去,却不知该如何反应。
左笙霖焦急地在手术室门外等着。
此时,简何生恢复了精神,风风火火地赶来。
左笙霖看到简何生,刚好心中地焦急与担忧不知该如何发泄,还未等简何生开口询问情况,他上去便是一拳,把简何生打到在地。
简何生怔了怔,从地上爬起来,便会挥着拳头就冲过来,两人均怀着怨气,在手术室门口扭打在一起。
如果不是护士喝止,他们彼此受的伤还不知会有多严重。从目前来看,两人的嘴角均有血迹,眼角都有隐约的乌青。
简何生虽然动手打了左笙霖,他自认左笙霖有责任,但他更怪他自己。于是,走到角落,蹲在那边,默默流泪。
左笙霖则在手术室门口来回踱着,他恨不能此刻躺在手术室里室他自己。
往日在青城的美好时光涌上心头,即便只有短短一周时间,即便这段时间是他用欺骗换来的,即便那时候讨厌的简何生夹在他们中间,可是,那段时间几乎是他为数不多可以拿来回忆的美好了。
于是,他祈祷着。
左笙霖从不相信命运,但在此刻,他却比任何人都虔诚的教徒都更信,他祈求着上帝,保佑他们母子。
左笙霖不止祈祷,他也在忏悔。忏悔此前对欧阳佟的恶行,他忏悔自己当初的所作所为,是如何毁去了一个女孩对她那样深刻的爱,而这一切似乎仅仅只是因为一个可能是被他错判的冤案。
仇恨那么可怕,活于仇恨中的他,对一切美好都视而不见,甚至亲手摧毁了原本可以十分美好的生活。而现在,他生命中的这份美好,现在正在遭受苦难。
“一定要好起来!”左笙霖默念着。
手表上的针滴答滴答地响着,可手术却还没有任何要停下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