堰均,并不是我的本名。
我跟“永旭”里的大多数人一样,都在加入时改了名字,起了诨号。
称自己为堰均,只是因为我家乡附近有条水坝,在那里有很多回忆。当听到我们通过魂痕来连接界河时,我就想给自己起这个名字。
成为独揽界河的千均堰,阻断联系诸千世界的界河,多有志向。
当然,说服我加入“永旭”的,自然是当时的职选部部长,宇印生。
他或许看出了我的骄傲自满、自视甚高,又或者是像表现亲民,还是他凡事都亲力亲为?
总之他亲自出马,正中我的下怀。
一位部长,甚至还是首领的副手,这等人物来亲自劝我加入“永旭”,同时描绘了界河所连接的浩瀚蓝图,我很快就心动了。
我答应了加入“永旭”,之后就是由首领授予魂痕,进行登记、设置限制。
经历了麻烦事宜后,我被分配到筑生部的先遣队。
先遣队是每次第一批转生的部队,同时也不需要修正者来修改记忆。
在如此特殊的部队里,竟然让初来乍到的我,担任副队,我受宠若惊。
这应该是对我能力的肯定。因此我倍受激励,迫不及待地要大展宏图。
事实上,我也做出了很多成绩,但想要以此晋升可远远不够。
就当我对晋升一筹莫展时,传来了个好消息,宇印生叛逃了,喔,对“永旭”来说应该是坏消息。
他果然是我的恩人,不仅拉我加入“永旭”,还叛逃送我晋升。
好吧,我承认我很自大,但自大并不是我失败的原因,信息差才是。
当时我们还不知道宇印生会有这么多能力,也不知道他有“权柄”,我承认,只有我们这几人对付起来相当棘手,更别提他那善于说服别人的烂嘴。
而且“裂痕”掌握了主动权,就算我们布局得多精妙、组织得多效率,只要宇印生一死亡,全部“乘客”都得跟着一起转生。
当然,宇印生也不敢死得太勤快,毕竟他也清楚:要是自己频繁转生,首领就会加速苏醒。
这样的博弈给了我们机会,“裂痕”每次争取主动权,都会离死亡更近一步,我们只需要按部就班的行动,获得胜利是迟早的事。
毕竟“永旭”是秩序的、完善精巧的庞大组织,就算首脑不在都能安然运行。
我确实对“永旭”充满信心,“裂痕”终究会不复存在,但我很着急,我担心摘到胜利桂冠的人不是我。
更何况宇印生诡计多端,不预留一手防备,只会被他牵着鼻子走。
所以我违反规定,偷偷对“修正者”进行了标记,以便下一次将我的意识转移到它身上,阴宇印生一手。
果然,还真被我猜对了。
叫贾什么来着,贾音?擅长布置假信号的那位,第一次对我们使用了的魂痕。
我们缺少信息,第一次确实被骗到了,再加上他和“修正者”一个鼻子通气,防备起来确实麻烦。
索性给宇印生开了个口,让他抓去“修正者”,或者说我们准备好的鱼饵。
只要宇印生一咬到钩,我肯定能将他一军。
......
“可以了,小岔,后面的事无关紧要了。”
苏塔冯出声,意示让岔贝丝停止传递记忆。
岔贝丝十分听话,她立马抽开搭在堰均和苏塔冯身上的手,低下头后退几步,随后像是个雕像一般,静静站着。
听话、安分、没有情绪、动作仿佛机械,几乎跟大部分“永旭”成员一样,宛如工具。
也难怪堰均对这个岔贝丝没有一丝印象,一点都没特点,往队里一丢,谁分得清谁是谁。
因此他对岔贝丝没有一丝防备,他第一次体验到这种记忆被人翻出的观看的无力感。
“真够恶心的,”堰均头晕脑胀,很想抬手去扶住额头,但他浑身无力,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勉强地挤出几句话,“怎样,观看我的记忆......没什么评价吗?”
记忆通过岔贝丝传递,直接传到苏塔冯的魂痕,随后传到脑海里,仿佛身临其境般快速体验堰均的记忆,现实时间没过两小时,苏塔冯就审视完了他至今为止的记忆。
“就像看了场不怎么卖座的电影,而且没有退场的选择。”
看来苏塔冯对堰均过去评价不高,还委婉地嘲讽了他的过去。
堰均没有当场发难,只是暗暗将怒气压了下去:
“有没有人说过,你这个人的幽默感很没分寸?”
他之所以能压下怒气,是因为他庆幸自己的记忆没有被完全读完。
记忆被读取时他虽然无法阻止无法反抗,却能被动的知道他们阅读到了哪一步。
堰均能感受到,苏塔冯浏览到“放走修正者”这一事件后就停止了。
当然,堰均不会全盘托出自己的记忆,他打算给自己留些隐私。
堰均的语气带着埋怨:
“我都说了我没有通敌,怎样,眼见为实了吗?”
苏塔冯沉默了一会儿,如果他不是用手指轻点自己的脑门,还以为苏塔冯变成了石头。
终于,在堰均信以为真之前,苏塔冯开口道:“也是,眼见为实,你是没有通敌......”
苏塔冯空中挥下的手像是法庭上的法槌,虽然是击打在空无一物的空气上,堰均还是感受到了法槌的敲击和法官的定罪。
“但你袭击修正者证据确凿,待到程序人员就位,你就会接受审判。”
苏塔冯似乎不想再和堰均多待,办完事后便转身离开,岔贝丝则低着头跟在身后。
“如果我成功了呢?”
堰均突然来了一句,叫停了正准备离开的苏塔冯,苏塔冯和岔贝丝同时停下脚步。
苏塔冯疑问道:
“什么?”
他不是没有听清,只是想知道为什么他会问这个问题,问这个他之前就解答过的问题。
堰均以为苏塔冯没听清,他又说了一遍:
“如果那时候我成功抓住宇印生了呢。”
苏塔冯没有回头,朗声道:
“堰均,看来这段时间你还是没从‘野心’的痴迷里摆脱出来,你还是想要‘成功’,却忽视了自己的‘失败’......你再好好思考吧,想清楚你犯了什么错。”
说完,苏塔冯眼神再次变得冷漠,他似乎醒悟过来,自己不该花这么多时间来对牛弹琴。
随后他快步离开,走出这令人闷热的房间。
可恶,如果我成功的话,哪里会坐在这里。
堰均在心里暗吐不快,还好这个苏塔冯没有检查完我全部的记忆,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永旭”,为什么还会被审判,还会被称为“犯错”......下一次,我绝对会成功。
......
永旭阵地的另一边,会议结束后的房间外。
职选部的新任部长不知在跟部下说些什么,部下点头哈腰,满脸恭敬,很快他们就谈完了,部下点头便快速离开。
但职选部的新任部长并没有跟着离开,而是抱着手,站在原地不知对哪说道:
“我都不知道,仓沛部的部长是属跟屁虫的。”
仓沛部部长从拐角的暗处走了出来,她笑着说道:
“只是路过,你反应这么大,难道说心里有鬼?”
职选部的部长也回呛道:
“贼喊做贼,你先咬我一口,说不定是你心虚呢~”
接着,她侵略性地用手指点着仓沛部部长的胸口,扬起琢磨不透的微笑。
这个新部长,真是一点破绽都没有。
仓沛部部长也扬起微笑,用眼神回应着她的目光。
职选部部长稍稍后退,随后打量起,对着仓沛部部长说道:
“现在不是需要用到魂奴了吗?你不忙着制作魂奴,反而闲着到处走?”
“我说了,只是路过,在远处看到你,想和你打招呼......顺便给你一个建议。”
仓沛部部长举起一根手指,
“别装得太多,小心适得其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