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燕轻声宽慰了慧贵妃几句,心端着一碗刚刚熬好的药走了进来。药香弥漫在空气中,带着淡淡的苦味。
慧贵妃接过药碗,看着那黑色的药液,心中涌起一股无奈。
看着慧贵妃难受的样子,玉燕心里也不好受。
“既然额娘觉得这些药没有用,那便不要用了,我看太医院的那些太医,医术也并不如何高明,听说民间有不少神医,不如向外祖求助,寻访一番,或许能找到为额娘解除病痛的良医。”
慧贵妃现在是什么都听这个大儿子的,听闻此言,当即便过去书案旁写信了。
茉心在一旁伺候笔墨,而那一碗药,自然而然地落入了玉燕的手中。
玉燕轻抿一口药,便尝出了其中的异样。
这群活腻歪了的东西,害了他的亲娘不算,还要来害他的养母。
别让他知道是谁干的,不然一定把他全家骨灰都扬了。
玉燕当即从负责给慧贵妃开药的齐汝查起,然而当得知幕后主使以后,玉燕却陷入了尴尬。
他没办法扬了凶手全家的骨灰,因为他的全家也包含自己。
玉燕是真的想撬开太后钮祜禄氏的脑壳,看一看里面到底装的什么东西。
让你女儿去和亲的是高斌吗,那不是你的好大儿吗。你要是真的记恨,想办法对付高斌也就算了,迁怒到高曦月身上算怎么回事,真就挥刀向更弱者呗。
玉燕向来最讨厌这种挑软柿子捏的行为,既然钮祜禄氏的逻辑是父母得罪了人,那就报复对方的子女,那她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好了。
不过眼下他不能出宫,太后的一双儿女又不怎么进宫,只能暂且将计划搁置,等待来日再图谋划
高大人还是很疼惜这个女儿的,还真的找了个民间的大夫给她诊治。皇帝也是一如既往的窝囊,不敢拦着高斌不给自己女儿看病,到底还是让大夫进宫了。
那药方自然先是在玉燕这边过了一遍手的,她大致看了一眼,只能说是无功无过,于是大笔一挥改了几味药,结果端来的时候发现又被人动了手脚。
玉燕有些恼了,没完没了了是吧,当即便夜探慈宁宫,也顾不得等着让钮祜禄氏看到自己儿女被报复了,直接结果了那爱作妖的老妖婆,第二天便传来了太后突然薨逝的消息。
皇帝的精神状态显然已经极不稳定,他此刻深信,后宫中隐藏有一只无形的魔爪,潜伏在暗处随时可能伸出,甚至他的阳痿之症,也可能是被人暗中加害。
不过以他手下那些人的本领,便是他再无能狂怒,却始终无法查找出问题的根源来。
毕竟谁会想到一个一脸无辜地眨着大眼睛的皇子,会是这些血案的幕后黑手呢?
慧贵妃身子还没来得及养好,又要开始守孝,可是把她累坏了。
而比她更为疲惫的,是皇后和她的心肝宝贝嫡子。为了让儿子好好表现,让众人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太子之风’,永琏虽然年幼且身体抱恙,却毫不懈怠,愣是一点懒都没偷。
一个得了哮症的孩子,在烟雾缭绕的灵前,常常一跪就是大半天,看的玉燕都觉得作孽。
相比起来,慧贵妃虽然也存了让他夺嫡的野心,但还是没有皇后那么狠得下心,在私下里,她与茉心闲聊时,偶尔会提及此事,语气中透露出些许不忍。
“本宫就不明白了,大阿哥不是本宫的亲生儿子,本宫尚且不忍让他遭那么多罪,二阿哥可是皇后亲生的啊,她怎么就一点都不心疼呢?”
不过皇后心不心疼显然也不是他们能管的事情,玉燕作为害死钮祜禄氏老巫婆的罪魁祸首,内心自然不会有任何愧疚,守孝也只是表面功夫,一有机会就摸鱼偷懒。
好不容易挨到孝期结束,可以在外散散心了,结果不经意间,便看到了一个躲在暗处哭泣的小宫女。
宫女在这宫里被欺负是常事,但像她哭的这么委屈的实在不多。
玉燕被她哭的想起了自己曾经饱受欺凌的日子,忍不住心生同情,走近询问。
小宫女名叫嬿婉,原本是四执库的宫女,后来攒够了银子她省吃俭用,终于攒够了银子,来到纯妃的钟粹宫伺候三阿哥。
本来日子过得好好的,然而好景不长,她莫名其妙被以和三阿哥八字不合为由被派到了花房。
本来在花房干那些粗活,日子就已经够难过了,偏偏她倒霉,跟在娴妃后头去给长春宫送姚黄牡丹,也不知怎地就惹了皇后生气,被嘉贵人拎回了启祥宫,从此过上了每日眼泪拌饭,挨打受骂的日子。
嬿婉许久没有一个能够倾诉的人,每当她和自己的云彻哥哥抱怨,他也只会让自己多忍忍,说他会帮她想办法,可这都好几个月了,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一听是嘉贵人作妖,玉燕眉毛一挑。
本来留她一命,是准备让她亲眼看着玉氏是如何被灭族的,没想到她现在还是活蹦乱跳的不干好事。
至于嘉贵人折磨嬿婉的理由也很简单,表面上说着是替皇后出气,实际上就是她看娴妃得宠,而自己毁容失宠而嫉妒,便找到了嬿婉这个据说与娴妃有三分相似的可怜人,对着她发泄自己的怨气。
可玉燕左看右看,也没看出嬿婉和娴妃除了性别之外哪里有相似之处。
非要说的话,还不如说嬿婉和慧贵妃是同一个类型的女子,不过嬿婉看着要更机灵些。
嬿婉的日子过得极其艰辛。白日里,她需替启祥宫的宫女们浣洗衣服,打扫宫室,各种脏活累活都是她的,一刻都不得停歇。
到了晚间,她还要伺候金玉妍洗脚。可即便在金玉妍安睡之后,她也不得片刻喘息,还要跪在床头跟前,捧着蜡烛当人肉烛台,由着滚烫的烛油一滴滴烫在手上,却连哭一声都不敢。
玉燕看着嬿婉手上那触目惊心的烫伤痕迹,心中愤愤不平,忍不住骂道:
“你怎么就这么好脾气,不干脆将蜡油都倒在她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