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通向官道,后方依靠溪谷山岗。
庄院四周杨柳浓密成荫,乔松苍翠欲滴。
草堂高筑,依照五行运势而建;亭台楼阁,低矮却别致,临山傍水而立。
绕屋而行,羊牛遍地;走到打麦场,鹅鸭成群。
田园广阔,雇佣的庄客足有上千人;家宅气派,女仆和孩童数量难以计数。)
正所谓:
“家有余粮鸡犬饱,户多书籍子孙贤。”
这时,王教头带着母亲走到庄院前,敲门多时,只见一个庄客出来应门。
王进放下担子,作揖行礼。
庄客问道:
“你到我们庄上有什么事?”
王进回答道:
“不瞒您说,小人母子二人赶路贪快,错过了宿店。”
“来到这里,前不见村庄,后不见客店,想向贵庄借宿一晚,明早继续赶路。”
“我们愿意按规矩交付房金,还请行个方便。”
庄客答道:
“既如此,请稍等片刻,我去问问我们庄主太公,如果他答应,自然可以借宿。”
王进连忙施礼道:
“麻烦大哥多费心。”
庄客进去了一会儿,回来答道:
“庄主太公请你们进去。”
王进便扶母亲下马,挑起担子,牵着马跟随庄客进到庄院。
到了打麦场,他将担子放下,把马拴在一棵柳树上,然后扶母亲一同来到草堂上拜见太公。
太公年纪约六十多岁,须发皆白,头戴遮尘暖帽,身穿宽松直缝长衫,腰系皂色丝绦,脚穿熟皮靴子。王进见了,连忙下拜。太公急忙拱手道:
“客人无需多礼,快请起来。”
“你们是行路之人,风霜辛苦,请先坐下歇息。”
王进母子叙礼之后坐定。太公问道:
“你们从哪里来?”
“为何天色昏晚还在路上?”
王进答道:
“小人姓张,是京师人。”
“因为经商失败,家道衰落,无法维持生计,才打算前往延安府投靠亲友。”
“不料今日多走了一段路,错过宿店,特来贵庄借宿一晚。”
“房金我们会按规矩奉上。”
太公听了,和气地说:
“不妨事,如今世上谁能随身带着房屋走?”
“你母子二人想必还未用过晚饭吧?”
随即吩咐庄客安排饭菜。
不多时,庄客在厅堂摆下一张长桌,端出一桶饭菜,其中有四样蔬菜和一盘牛肉,还先斟了一壶酒。
太公笑着道:
“乡下简陋,无以款待,莫见笑。”
王进连忙起身谢道:
“母子二人无故打扰,蒙您厚待,此恩无以为报。”
太公摆手道:
“不用客气,快请用酒。”
随后劝他们饮了五七杯酒,又摆上饭菜。
王进母子用毕饭菜,太公吩咐人收拾桌椅碗碟,起身带他们到客房安歇。
王进临别又道:
“我母亲骑的那匹马,劳烦寄养一晚,草料也请一并照应,明早一定奉还费用。”
太公笑道:
“不必担心,我家里也养有骡马牲畜,自会让庄客牵去后槽喂养,草料的事你不用挂心。”
王进感激不已,挑起担子跟随庄客到客房安顿。
庄客点上灯火,又提来热水让母子洗脚。
太公则返回内宅。
王进母子谢过庄客,关上房门,整理行李后便早早歇息,暂时得享安宁。
第二天,天已大亮,王进母子仍未起身。
庄主太公路过客房,听见房中有说话声,便问道:
“客官,天色已明,为何不起?”
王进听到后,连忙从房中出来,见到太公便施礼道:
“小人早已起身,只是昨夜多有打扰,甚觉不安。”
太公又问:
“房中为何有声音?”
王进答道:
“实不相瞒,家母因鞍马劳顿,昨夜旧疾复发,心疼病犯了。”
太公听了,关切地说道:
“既然如此,客人莫要忧虑。”
“令堂可暂留在老夫庄上休养几日。”
“我这里有一个治疗心疼的方子,叫庄客去县里抓药来给令堂服用。”
“安心静养,慢慢调理便是。”
王进感激不已,连忙道谢。
不多赘述。
王进母子便在庄上安心服药调养,过了五七日,其母病情已大为好转。
王进便开始收拾行装,准备继续上路。
这一天,王进因到后槽查看马匹,偶然见到空地上有一个后生。
那后生脱了上衣,露出满身刺青的青龙图案,面貌白净,宛如银盘,年约十八九岁。
他手持一根棒子,在空地上演练,棒法刚猛有力。
王进看了片刻,不禁失口说道:
“这棒法虽有几分功夫,但仍有破绽,赢不了真好汉。”
后生听到,勃然大怒,喝道:
“你是什么人,竟敢笑话我的棒法!”
“我拜过七八个名师,怎会比不上你?”
“你若有本事,不如和我比试一番!”
正说着,庄主太公闻声赶来,喝止道:
“不得无礼!”
后生气道:
“这人竟然笑话我的棒法,我怎能忍得!”
太公转头问王进:
“客人莫非也会使枪棒?”
王进谦虚地答道:
“略通一二,不敢说精通。敢问长者,这位后生是宅上的何人?”
太公笑道:
“这是老汉的犬子。”
王进道:
“既然是庄上少主人,若他有心学习,小人可以为他稍加点拨,正其技艺。”
太公听后大喜,说道:
“如此,实在太好了!”
便吩咐儿子向王进拜师。
然而,那后生心中不服,愈发恼怒,说道:
“父亲不必听他胡说!”
“若他能赢得我这一条棒,我便拜他为师!”
王进见状,平静地说道:
“小官人若是愿意,不妨比试一场,权当切磋。”
后生当即跳到空地中央,挥舞棒子,打得风车般旋转,对着王进叫道:
“你来!你来!怕了就不是好汉!”
王进却微微一笑,稳如泰山,并不急于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