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走了,小赵看着满地东西,“嫂子,你这是……打劫呢。”
苗苗‘吱吱吱’偷笑。
许思心想什么人带什么兵,全是直男。
优点是手脚利索,几袋子东西吭哧就拿上了。
“小心点,别把我花瓶砸了。”
“哦哦,”小赵赶忙小心些。
东西搬上去,许思一身轻松,又能冲去采购月饼,小木排队往前不少,他出来换许思进去。
小赵说,“嫂子我帮你们排啊。”
“没事,你先把东西送回去,这队不晓得排到啥辰光。”
她时间多,小赵他们可有公务忙。
见人没挪脚,许思又说一遍,“别耽误了事,我今朝就是带俩小的出来荡的,你把东西送回去就成,我们还得逛逛。”
小赵抓抓头发,想想说,“好。”
打发了壮丁,许思耐心排队。
这倒让她想起从前排网红餐厅,也是这景象。
换做前几年肯定没有,多亏改革开放后,人们生活慢慢提高,而沪市又是排前头的城市,最繁华、最能花钱,也最讲究。
闫峥有看报纸习惯,许思偶尔也看一眼,前些天还瞧报纸上说沪市目前有8000座工厂,飞人牌缝纫机、大白兔奶糖,白猫洗洁剂、鞋油、连电池都有生产,让许思刷新了不少对这年代沪市的印象。
不去舞蹈团,她打算多看看报,研究研究发家致富的路子。
“你俩要吃爆米花吗,买一袋去。”
路口的爆米花这一会儿爆了两次,每爆一次卖的老头会先喊声,“响来——”
围着的小孩就赶紧散开。
等爆米花窜入袋里,升腾起一股热气再围上去,香味顺风飘进鼻子里勾得馋虫咕咕叫。
许思摸出几角钱给小木,“去买吧,带苗苗站远点。”
俩孩子兴冲冲去了,许思听后头大娘说,“你们不自己带玉米、粳米,交关(特别)不划算。”
旁的小孩都是拿老头的铁皮罐子回家装一杯玉米来爆。
许思笑,“没事,家离得远。”
大娘又瞅瞅她衣裳,心里明了看起是不差钱的小年轻。
“打算买啥月饼啊?”大娘闲着无事,跟许思唠嗑。
许思问,“大娘晓得啥月饼滋味好?”
说起这个,大娘门儿清,“以在最多是苏式月饼、鲜肉月饼,今年广式月饼也不少人买,上年纪的爱吃豆沙,满嘴香不甜腻,要我说最爱吃鲜肉月饼,酥皮热乎乎,肉馅流汁,满口香味道顶呱呱。”
许思有数了,说,“好,听您的都买点。”
大娘觉得很有面子。
队伍排蛮久,俩小的吃了半袋爆米花,才排到许思。
鲜肉月饼一只半两,售一角五分,这边不用票所以价格高。
里头是鸡肉和精肉,许思买了十只,吃不完给阿妈送一些。
闫峥给的月饼票要到第一副食店买,买的是苏式月饼。
五仁馅、豆沙馅各买一些,直到把票花光。
三人又坐人力车回去。
……
到家许思把月饼放一楼堂屋。
鲜肉一袋,苏式月饼四卷俩口味,每卷里头的六只,放在一起满满一堆。
刘婶在灶披间做饭,听到声响出来,瞪眼说,“买这么多,得花去多少钞票,吃不完放放要坏的。”
“送人、自己吃,不多,票不用掉过期才是浪费,”许思淡声说。
原本想着给刘婶家送一卷,这会儿不乐意送了。
小木已经回家,她带苗苗上楼没再搭理。
刘婶看她背影努努嘴,小门小户手里有点钱就显摆,晓得大少爷把钞票给她了,一点不会管家,赶明儿告诉老夫人去。
上楼,许思瞧见小赵送回来的东西都在闫峥屋里摆着,一地四五兜。
“……”
她进屋,想到闫峥不爱乱,赶忙说,“我这就收拾。”
闫峥说,“没事,东西都买好了?”
“嗯,”许思眉眼一弯,女人购物后就是心情好,“买差不多,再买拿不住了。”
她理理裙子蹲下,先把两个花瓶拿出来,然后是些生活用品。
墨水买回来了,放到闫峥桌上,“给,这个可以吗?”
她挑的是最好的,应该能用。
闫峥说,“谢谢。”
苗苗一起蹲着,怕小包弄地上小心抱在怀里。
许思找出针线给她缝,在肩膀位置比比,打算把多余带子折个蝴蝶结,摸颗纽扣放中间缝上就成。
“来吧,拿下来小婶婶给缝。”
苗苗歪着小脑袋舍不得,“不拿下来……”
“得,不拿就不拿。”
许思摸出同颜色的线,两指间抿一抿往针眼一穿,对齐打结。
手指翻飞,动作轻巧熟练。
闫峥目光被引去,心想从前谢家也要她自己补衣服?
苗苗选了个漂亮圆扣子。
许思说,“宝宝,不要动哦,不然扎到你。”
“嚎~”
小扣子缝好打结,手边没剪刀。
许思低头凑近手指绷紧把线咬断。
白线贴着粉润的唇。
轻压出一条细痕又迅速恢复,莫名显得那唇软糯如年糕,
闫峥目光不自在移开,再看女人已经起身坐好。
“行啦,照照镜子去。”
苗苗兴冲冲跑去镜子边,左看右看美得很,真好看,别人的包包肩膀上没蝴蝶结,苗苗的第一好看。
“小婶婶,装糖果。”
“好,给你装糖果,”许思去玻璃罐里数出七颗糖,“一天一颗,吃多了打屁股。”
小婶婶才不会打苗苗,但苗苗不会多吃。
许思又把几毛零钱放进里头,“行啦,咱们苗苗也有钞票了。”
袋子里的东西大多是给家里和苗苗买的,等许思收拾好,已经到吃中饭时间。
她在院里剪朵花。
刘婶往二楼端饭菜。
饭厅就闫峥一人,随意靠在窗子往下看。
刘婶摆好菜,顺着瞥了眼,说,“大少爷,许小姐太会买东西了。”
闫峥目光收回来,说,“结婚了就不叫‘许小姐’。”
“诶,我这嘴没习惯,太太,叫太太,”刘婶说,“不过太太交关不会过日子,那月饼买二三十个,哪能吃完,又买这些花瓶啥的能看不能吃……”
男人手在桌边叩了一下,刚刚还温和的脸沉得吓人。
他冷声说,“这是你该管的事体?”
刘婶被吓一哆嗦,想起是老夫人让她管的,拼老命挤出一点底气,“这,这是老夫人说的,说…要教太太大方懂事才配的上在您身边,将来回了闫家给大少爷长脸……”
闫峥警告说,“行了,我答应你过来,是苗苗需要人照顾,旁的不要多事。”
刘婶嘴唇霎时白下去,“晓,晓得了……”
说完搓搓手,赶紧下楼去。
月季开得正好,桂花也飘了香。
许思各剪两支插了两瓶,心满意足端上楼。
“闫峥,你喜欢月季还是桂花啊?放一瓶你屋里?”
人没到,愉悦的声音先传进来。
男人眉间松开,不喜欢花,更不喜欢带有香味的东西,张口却不知怎么回了个,“随便。”
许思站门口朝他晃晃手里的花,“那月季给你,我喜欢桂花香。”
她把月季放去闫峥桌上,桂花拿回阁楼下来吃饭。
饭间又说起月饼,问他喜欢吃什么味道。
闫峥有点头疼,问的都是他不喜欢的,偏说出口又忍不住选一个,赶紧转移话题。
“对了,中秋那天我母亲会过来吃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