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王家村背靠青山外有一圈丈余高城墙,城墙外靠田园一侧还有护城河,靠山一侧则有无数碉堡箭楼。
村内钟声大作自然慌乱一堂,三人立马回到书房,果然,大少爷在歇斯底里喊叫:“老天爷救命啊!他们不是北上九江吗?怎么会来到这穷乡避壤,怎么会来这山嘎嘎,肯定有人通风报信了,这帮天杀的可是真会杀人的啊…”
看见畏缩的三个丫鬟,大少爷命令道:“小红,你上城头替我去看看来了多少人马?”
小红战战兢兢道:“我怕,我一个人不敢去。”
“你们三个都去,快去快回,”大少爷吼道:“这帮天杀的啊?这矮城墙能挡住神武大将军炮,李家三丈高堡子都被三炮轰塌,快去啊?他们不杀下人。”
三人只能战战兢兢往城墙去打探,谁都没见过吉王府大兵,所以谁都害怕。
等三人咬牙打气登上混乱的城墙,果然看见有几十骑骡马兵在城下护城河边来回驰骋,领头的是个高大帅气的年轻将军,他骑着一匹真正的白毛战马,穿着灰棉袄短装,腰间扎着黄橙橙的黄牛皮腰带,腰带上插着两把手铳,手上还拿着一把细刃弯刀。
城头此时站满了紧张兮兮的王家护卫和青壮,更有各房派来打探消息的丫鬟下人,众人看见只来了这么点人马倒是安心下来。
可突然间的,田野视线尽头出现两行黑色的影子,而后便传来极其整齐的脚步声。
众人石化了般看着地平线的田园官道,人未至声先来,听声辩事,这轰然的脚步声至少有成千上万兵马。
果然,没多久众人便看见两列无边无际的队列延绵而来,是急行军跑步而来,那脚步是如此齐整如此震撼,还有那面绣着“替天行道”的红旗是如此刺眼。
此时城头下骡马兵停在了王家大门口外,那个年轻的将军手拿个大铁皮喇叭喊道:“王家主在不在?我们是吉王府的抗虏卫,我们在路上遇到百姓拦路喊冤…”
苗花愕然间听见这一口地道的本地口音,而后瞪大眼细细看马上的将军,虽然这人长大变样了,但他…
“小花,怎么了?”小红发现异样轻声问。
苗花颤抖的轻声道:“喊话那个人像我哥,”
“你说什么?”俩人异口同声惊呼,而后俩人目不转睛的往下看。
“真是你亲哥哥?”小红压低声音道。
“我不知道,分开时他还是个毛头孩子。”
“那你怎么确定?”
“他口音,是地道本地话,还有长相,很像我爹,”
“不要吱声,小心王家狗急跳墙杀你泄恨。”
“嗯…”
没多久,三千抗虏卫已经到了城下,身后还有千余新加入的后勤兵赶着牛车螺车延绵不绝。
卫长朱慈灿此时已经汇合了前锋左片长苗石。
俩人看着这如城池一般的王家村呐呐无言,因为攻击这么大的城池他们还是第一次,要如何攻,如何减少伤亡是第一要紧事。
“果然,好大一村庄,好一家土豪,”
“那是用无数百姓血泪堆砌的。”
“苗石,苦主找到了吗?”
“我就是苦主,”
“你不能算,”
“放心,要不了多久苦主自动会来。”苗片长信心满满道。
果然,听说吉王府兵马包围了王家村,十里八乡百姓络绎不绝而来哭诉,抗虏卫在临江府抄了七八户土豪枪毙了百余人后,现在只要听说吉王府兵马到了便有百姓大胆告状。
实在是,封建时代皇权不下乡,各地方治理权都是这些乡绅豪族,这些乡绅豪族早习惯了视人命为草芥,连良善人家对于逼死人这种事也不值一提毫不在意。
看着来了这么多苦主,朱慈灿很气愤的道:“苗片长,再喊话警告,若王家再不出来面对,我们只能打进去了。”
当然,现在的抗虏卫做事很有章法规矩,他们会每隔两柱香警告一次,六柱香后,他们会送入盖了吉王府抗虏卫(私刻)印章的传达书准备动武,一般,再坚固的土堡也抵不过五十门迫击炮三轮开花弹攻击,至于这样大的村庄嘛…
破堡之后,他们会先击毙些顽固死忠家丁,而后把人都押送到村外临时审判台开始审判。
一般,有直接打杀人命的会当场宣布打手和指使主子枪立诀,间接逼死打死人命,一人内则用烙铁黥面“戾”字警告,若间接逼死一人以上判决枪立诀。
当然,抄家也很有规矩,如果一家人罪恶之极判决抄家灭族,若有善良子孙则留一部分,未成年小孩(十二岁以下),和善女主一样会保留部分财务。
当然,所有判决依据都来自于法学院还未让校长过审的《大明新律》,所以这新律带着很理想的主观色彩,比如黥面就分为:失,蒙,奸,戾,暴,烈,炀等等不让坏人遁形的惩罚,其他轻型警告还有在公开场合脱衣挨鞭刑等等。
得到小红三人确切禀报,大少爷瘫倒在地,他上次在李家堡因为做客免于起诉成了漏网之鱼,但对吉王抗虏卫的恐惧深入梦境。
大少爷跌跌撞撞爬起来后冲少奶奶喊道:“快收拾点细软,我们立刻从后山跑路。”
少奶奶无所谓道:“怕什么,他们还能打进来不成,”
“糊涂,你问问小红他们手上拿着什么枪炮,”
“管他什么枪炮,他们堂堂吉王卫还能欺凌我一个妇人。”
“糊涂,你折磨死多少丫头你不清楚,他们审判起来可不管男女,李家老夫人六十多了也被一枪爆头。”
“啊,他们怎么,他们,我哪有折磨死人,小红,我折磨你们了吗?”
小红机灵的道:“没有没有,少奶奶对我们可好了。”
刚在说话,长房派人来请大少爷去议事,大少爷面如死灰又心存侥幸的往长房议事厅赶。
“都坐,慌什么,我早派了人去搬救兵,别忘了二房的王胜在南昌府任都指挥使,南昌府离这里才八十里…”
“可远水解不了近渴啊?”
“那帮厚养的家丁护卫难不成是摆设,再让各房下人全站上城墙,不够把各织坊女工也送上去,我就不信吓不住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