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夜孑本想将孩子接过手去,如今听她这样一说,愣是压下所有动作,他以为风妃阅犹有介意,索性,就朝着乳娘挥挥手,“抱回去吧。”
“是,皇上,皇后娘娘。”闹腾了一整个晚上,孩子总算安静下来,她不敢大声说话,生怕将这小祖宗给吵醒。
乳娘一路抱着孩子走出凤潋宫,守在外头的侍卫逐步跟在她身后。
孤夜孑并未前往,而是在边上坐了下来。
茗皇贵妃的寝殿外,女子一袭鹅黄色宫装旖旎在地,她焦急不安地来回走动,边上的丫鬟们面面相觑,谁都不敢插上一句嘴。
发上,两支金步摇配合着她的动作而叮琅作响,阳光雨露,照得那一抹金黄之色,更为夺目绚烂。
“娘娘——”
正在满心焦急之时,只听得外头传来乳娘的声音,“小皇子回来了——”
茗皇贵妃两手拾起裙摆,面上一喜,大步跨上前,“怎么了,是皇上让送回来的?”
“这——”乳娘一顿首,难以启齿。
“愣着做什么,说啊。”茗皇贵妃艳丽的脸上露出不耐,女子吓得浑身一个哆嗦,只得战战兢兢开口,“是,是皇后开口说,将小皇子送回来的。”
“皇后?”她声音尖细,口气,剑拔弩张,“昨夜,小皇子是在凤潋宫过的夜?”
乳娘不敢隐瞒,慌忙点下头,“是,皇上一路抱着小皇子,奴婢赶上的时候,已经踏入了凤潋宫。”
她生怕将自己牵扯进去,急忙,欲要撇清。
“哼!”茗皇贵妃冷嗤,趁着女子低头之际,双手用力将孩子接过来。
乳娘怀中落了个空,只听得“哇——”一声啼哭,她却是不闻不问,旋身,大步流星向殿内走去。
“本宫的孩子,就算是她看上一眼都不许,想要,自己也生一个去!”
丢下这句话,乳娘同身后侍卫介煞白了脸色,谁也不敢言。
“何事?在外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茗皇贵妃前脚刚跨进去,坐在殿内的西太后便翘首以待,厉声质问道。
“姐姐——”边上,东太后神色略有温和,“茗儿许是心中有所不快。”
“心有不快?”西太后抿口茶,一听那孩子哭,整个脑袋都大了,“她能有何不快,手中,也就差那块凤印了,它日,一旦母凭子贵,就算皇后势力再大,总也及不过他们母子二人。”
她放下茶杯,一手轻挥了挥,“真是个小冤家,好了,再哭……本宫头都要炸开了。”
茗皇贵妃沉着小脸,面上不敢表现出太多,只是伸出一手去捂着那孩子的嘴,却不想,越是这样,就哭得越是厉害,“哇哇——”
“姑妈!”气急败坏地跺下脚,她也实在没了办法,“这孩子一直哭哭啼啼,莫不是生了什么病吧?”
“茗儿!”东太后听闻,手中拈起的锦帕连着甩了好几个圈子,“说什么晦气的话呢,孩子还小,哭闹几下也是正常的,当初厉儿这么大的时候,比他还能闹呢。”
西太后不动声色,一手撑着右边脸颊,掌心将耳朵捂起来,“抱出去,吵得本宫迟早发疯,”外头,乳娘听到喧闹声,人已急急忙忙走了进来。
茗皇贵妃顺势将那孩子交到她手上,“你先退下。”
“是。”女子一个福身,人已走出大殿。
“或许……茗儿说的对。”思忖片刻后,西太后斜睨向身侧,“改日,还是让国师看看的好。”
东太后神色一个不自然,抿下唇,有些闪躲,“一切听您的。”
咻——咻——
此时的天空中,已被夜色完全笼罩,一轮圆月当空挂在上方,铺洒而下的薄雾弥漫四方。
园中,一抹白色的身影看得并不是很清晰,女子速度极快,手中的长剑在腕间反转自若,当真有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之姿。
足尖踏在风口上,狭长尖细的竹叶被砍得满地都是。
一招。一式,极尽狠辣,又像是纯粹的发泄,风妃阅双手挥剑,心中藏着太多的事,她说不出来,只能通过这种方式让自己好受点。
眼角余光一瞥,突兀的发现……
飞身跃起,手中软剑忽然送出去,那躲在林子后头的女子大惊失色,接连退后好几步。
脚后跟,在地面上一绊,她猝不及防,满身狼狈地跌倒在地。
人还未站起,却见一把闪着剔透冷冽的剑已经指到自己跟前,风妃阅低头睬一眼,只觉那女子有几分眼熟,“你是谁?”
一语问出口,那女子嘴巴张了下,对于风妃阅的不认识自己显出几分愕然。
她细细看了几眼,总算,在脑海中找到这张脸,“君恬?”
女子双手撑在身侧,面露欣喜,继而点下头,“姐姐——”
风妃阅蹙下眉头,当日在露台之上,一心想要寻死的便是她,咄咄质问的傲气在今日来看,却已经被磨得所剩无几。
皇宫,本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本宫不是你姐姐!”风妃阅收回剑,锦帕擦过剑身,双目透过锋利的寒光直逼地上女子,“你到凤潋宫来,可有事?”
吃了个闭门羹,君恬面色难看,坐在地上说不出话来。
风妃阅将软剑缠在手腕上,见她一语不发,转身便要离开。
“姐姐——”唯一的机会,那是自己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君恬快速从地上爬起来,追出两步。
风妃阅疑惑顿住,清冷的身影打在地面上,显得孤傲而凉寞。
宫鞋旋出一朵好看的花形,她转身面对君恬,脸上,没有一点神情,却偏偏让人清楚明白她此时的不悦。
君恬原先的吞吐被逼回肚中,斟酌再三后,终是狠狠一咬牙,将心中的决定讲出来,“我想自由!”
风妃阅听闻,那索然无味的眸子染上兴致重重,“你如今已是皇上的才人,怎么自由?”
原来,皇帝的禁锢,并未换来她的屈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