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下一秒。
那面具背后的一双眼睛如同鹰隼一般,立刻锁定了贺子枫。
那眼神中的阴鸷简直让人背后一凉。
忽然,那金丹修士有些不确定似的,再次俯身耳语。
纪老爷听完抬抬扇子,轻轻颔首。
只听那金丹修士道:
“老爷今日来,是要告诉诸位,七日之后我们便要出海。”
“答应给诸位的五枚上品灵石,会在上船之前给你们。剩余的十枚,也会在事成之后,全数奉上。”
那人忽然顿了顿,直直望向贺子枫的方向,问道:
“不知两位道友前来,所为何事?”
“还请两位借一步说话,我们爷想跟二位谈谈,交个朋友。”
贺子枫有些猝不及防:
[你修为不是比他高么?怎么也......]
秦西阁却是对他眨眨眼:
[放心,我自有分寸。]
以秦西阁的修为,能让人知道的,自然是他想让人知道的。
两人在管事狐疑的目光中,跟着“纪老爷”以及那修士出去了。
*
说来也奇怪。
这两人的态度,看起来实在不像是要把二人怎么样。
但两人也不知道要将他们带到哪里,一直走出下人住的偏院,穿过一座小花园。
途中贺子枫心里直打鼓,满肚子疑惑和忐忑:
[秦兄,你说他们这是要做什么?]
[咱们不会有危险吧?]
秦西阁传音淡然道:
[这两人身上没有杀意。]
贺子枫这才放下心来。
他摸摸自己的下巴,摸到一手的毛,是他的络腮胡。贺子枫恍然想起自己现在是易容的状态。
[我去!秦兄!咱们这易容不能被识破吧!]
[不会,我的修为在他之上。]
所幸两人脸上的易容之术是秦西阁施展的,因此并未被那金丹修士看出来。
两人在识海聊得火热间,前面两人已经停下脚步。
这里似乎是纪府的会客厅。
将“纪老爷”安置到会客厅主位,那金丹期修士便乖乖站到“纪老爷”身后。
这身形看起来异常年轻的“纪老爷”开口,说了今天的第一句话。
“二位请坐!”
声音也是个年轻男子的声音。
而且,贺子枫觉得这声音很耳熟,像是在哪里听到过,但始终想不起来。
想不起来,他也不想了。
秦、贺二人依言坐在下首客位。
纪老爷只是抬抬手,他身后那修士便瞬间懂了他的意思。
叫来小厮,给秦、贺二人上茶。
年轻男子继续道:
“不知二位侠士如何称呼?”
贺子枫摸摸自己的络腮胡,看看旁边高大的秦西阁,脑子一抽。
只见他嘴比脑子快,率先开口道:
“鄙人姓武,大家都叫我武大郎。”
“这是我弟弟武松,武二郎。”
最符合他络腮胡人设的一集。
别说,他络腮胡长满了下半张脸,若只看眼睛和鼻子,这易容后的两张脸还真有六七分相似。
秦西阁挑挑眉,在一边没吭声。
正在扮演一个沉默的、高大威猛的弟弟形象。
至于“纪老爷”起没起疑,贺子枫不知道,因为面具挡住了他的脸。
只听这纪老爷淡淡“哦”了一声,继而问道:
“那二位光临寒舍,有何贵干呢?”
“莫非,二位也对那鲛珠感兴趣么?”
纪老爷在寻找鲛珠,在这一带已经不是什么秘密。
提起鲛珠,那纪老爷面具后的声音有些闷闷的。
来了!
贺子枫打起精神,硬着头皮。把武大郎和武松的故事硬生生套在两人身上。
只将那潘金莲毒死武大郎的桥段,魔改成了他预先发现,然后假死什么的。
最后与兄弟一同在狮子楼杀死西门庆和潘金莲这对狗男女,又因被诬陷,一同血洗鸳鸯楼等等。
简直好一大通鬼吹胡扯,牵强附会。
之后又是两人四处躲逃,遇到大能垂怜,成为不入流的散修,摸索着修炼至今云云。
贺子枫说得那叫一个天花乱坠,唾沫横飞,简直是慷慨激昂。
秦西阁在一边听得一愣一愣的。
在场的其余两人听得也是聚精会神,目不暇接,提心吊胆。
连那纪老爷漫不经心拍着扇子的动作也停了下来,身子微微前倾,听得分外仔细。
“所以,我们兄弟二人实在是走投无路。”
贺子枫满脸悲伤地戳戳秦西阁,秦西阁一张脸顺势皱成苦瓜。
“今番投奔到纪老爷手下,一是为混口饭吃。”
“这二嘛,嘿嘿,也是仗着咱们兄弟二人有些功夫傍身,肖想着老爷给的那十五颗上品灵石。”
若不是时机不允许,秦西阁几乎要给他鼓掌了。
[贺兄!厉害!]
贺子枫暗暗挑眉,深藏功与名。
对面主仆二人虽说感叹这两人经历之曲折,然而似乎也没什么错漏之处。
总之似乎是没起疑。
纪老爷道:
“既然如此,我看二位也是有真才学在身,不如二位以后便做我的侍从,与无患一同负责我的安全,如何?”
无患是那金丹期修士的名字。
贺子枫顿时亚麻呆住了。
玩脱了?!
[卧槽不行啊!这样我们还怎么去鲛人秘境?!]
然而那纪老爷很快又道:
“实不相瞒,这一次的出海,我也要一同前去。”
“担心此行节外生枝,这才向二位提出这个不情之请。”
听到这里,贺子枫已然是定下心神,长舒了一口气。
然而对面似乎觉得,觉得两人迟迟不肯答应,是因为自己给的太少,又补充道:
“若能将我平安护送回来,我愿意给二位一人五十颗上品灵石!”
?这还有什么可推辞的?
最后这事自然是在双方愉快的交涉下成了。
二人也直接搬进了纪老爷院中的一间下人房内。
虽说只有一间屋子,但窗明几净,柔软的被子散发出清香。
比起那间大通铺,可谓是地狱与天堂的差别了。
*
夜晚。
月明星稀。
纪老爷已经就寝,前半夜由无患守夜,后半夜自然便是二人来守。
贺子枫合衣躺在床榻上,往上抛着一个桃子,等桃子落下时又接住,如此循环往复。
他撇撇嘴,问道:
“说真的,为什么我们不一开始就直接来应聘护院呢?”
白白遭了大半月的老罪。
秦西阁走过来,却不答他的话,一把接住他抛上来的桃儿,一边把人往床下赶。
皱眉道:
“你起开,一身脏衣服往床上钻!”
明白这人洁癖症又犯了,贺子枫悻悻地摸摸鼻子,收回悬在半空的手,翻身利落地下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