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准简直无语。
都什么时候了,季云星还在想这个?
但季云星好像是认真的,他竟然一脸娇羞地回味起来:
“我跟你们说,别看三皇子一副病弱模样,但是他的力气可大啦,把我按在床上时,根本挣不脱。”
“他还能抱着我,做出这样那样那样这样的姿势……”
他越说越起劲,眼神都逐渐迷离起来,两颊粉粉的。
佟秀听得满脸通红,隋准则满头黑线:
搞什么鬼?季云星是不是疯啦,还真情实感地回味起来了?
“哎呀。”季云星甩了甩手。
他当然明白隋准他们心里在想什么,他也是真的不以为意。
“其实,小爷觉得并没有什么大不了。反正我也嫁不出去了,还不如先挑一个好的。”
“嗯,虽然刚开始觉得,三皇子此人糟糕透了,但是经过昨夜,我觉得,至少用起来还是不错的,总比母亲介绍的那些歪瓜裂枣好……”
隋准看他喜悦的脸色不似作假,便正色问道:
“你真的是这么想吗?”
季云星揉了揉自己的腰,说:
“哎,跟你们这些童男子,说不明白!”
一句话,把小夫妻俩的嘴都给堵上了。
隋准都不知道,是该先气,还是该先笑好。
“季云星,你可要想清楚。”隋准道:“三皇子可不是我们能够招惹的人。”
季云星却看得很开,无所谓地摆手:
“那有什么关系呢?反正他又不知道是我。我们不过是露水姻缘,小爷只要爽,就可以了。至于他怎么样……”
“难道,他还会满世界地去找我吗?”
说得很笃定。
隋准想想也是,便是三皇子追究起冒牌货侍妾,季云星当初,也是借了小倌的名头进府的。
如今这小倌已经被季云星远远地送走,再怎么查,也查不到他的头上。
如此一来,倒像是,三皇子被人给嫖”了?
隋准:……
换了个角度,事情就没有那么难以接受了。
难怪,季云星看起来心情还可以,甚至有点食髓知味。
他咬着些微红肿的唇,拉着隋准的手道:
“如今我已算是你的前辈,不如,让我给你分享些许感想。”
说着,就要把隋准拉进房中密谈。
隋准的头简直要爆炸,赶紧甩开他的手说:
“算了、算了。”
佟秀顶着一张红彤彤的小脸,也赶忙说道:
“你不是肚子饿吗?我马上去做些吃的,给你填填肚子吧。”
“哦,对哦。”季云星说。
他回味起来就上头,把自己的五脏六腑都给忘了。
而他这人性子不定,来的快也去得快,被佟秀这么一扯开话题,就屁颠屁颠地跟着佟秀往灶房里跑了。
隋准大大松了一口气。
他可不想跟别人,探讨什么被压的经验啊。
季云星在佟家消磨了半日后,吃饱喝足,身子恢复了些许,终于依依不舍地回到自己家。
季府一切如常。
因着他经常出去玩耍,季夫人并没有太过在意他昨夜不在府上这事。
但今日晚上,季大人,也就是季云星的爹,迟迟未归。
季云星本不当一回事,但当月上中天,他看到季老爷面色疲惫地回府时,心里便有些不安的预感。
“爹,怎么回事?今日怎回得这般晚?看把你劳累的。”季云星问道。
季大人叹了口气说:
“不止今日,恐怕往后这日子就难熬啦。”
“什么意思?”季云星又问。
季大人摇摇头:
“今日三皇子不知道发了什么疯,责令五城兵马司全城搜捕,说是有个什么小倌,偷了皇子府上贵重的东西,让我们把人找出来,并且严查城门出入,可把你爹我累死了。”
季云心头猛地一跳,不会吧?
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不应该呀,三皇子怎么会计较一个小倌的去留呢?
难道,是三皇子觉得自己被骗了,恼怒万分,要将他抓来碎尸万段吗?
思及此处,季云星缩了缩自己宽厚的肩膀,恨不得将自己藏起来,不敢吱声了。
季大人由于太过劳累,没有发现他的反常,只顾摇着头去洗漱歇息。
之后几日,季云星非常关注他爹的工作,常常打探:
“三皇子找到人了吗?”
季大人疲惫不堪,说并未找到,只见三皇子的脾气愈加暴躁,今日差点都将五城兵马司给砸了。
季云星听的心惊肉跳,拍拍胸口,心有余悸。
还好,还好他当初突发奇想,扮成了小倌,要不然今日被砸的,可就是季府了。
三皇子这家伙,果然是个神经病!
这会子,季云星也没心思食髓知味了,甚至不想回忆,只盼着三皇子,赶紧把这事给忘掉。
好在,三皇子也没能折腾多久。
因为,他如此兴师动众地满城搜捕,很快就引起了言官的注意。朝堂之上,弹劾他的奏折如雪花一般。
即便皇帝对三皇子宠爱有加,也不得不勒令他,赶紧停下这荒唐举动。
不知三皇子心情如何,反正,五城兵马司可以喘一口气了。
季云星从季大人口中得知这一消息时,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这回,三皇子该消停了吧?他心想。
正好,他也快要在家憋疯了。
之前三皇子闹得满城风雨,季云星躲在家里,连门都不敢出。
终于等到三皇子被制裁,他才整整衣冠,呼出一口憋闷之气,准备到外面去浪一浪,把这些天憋在家里的郁闷,全都发泄出去。
真把小爷憋傻啦。
鉴于季云星在京城的好友也就那么几个,故而,他描眉画眼,盛装打扮后,穿得漂漂亮亮的,直奔佟家。
远远便看到,佟家院门开了一半,说明,主人定是在家。
季云星有一肚子的话,要跟佟秀唠嗑,此时不由得加快脚步,马车似的撞开门:
“佟秀、隋准,我来——”
喉咙仿佛被人掐住,声音戛然而止。
季云星微微瞪大眼睛,嘴巴呈o型,人都有点傻了。
因为,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张只有在噩梦中,才会看见的脸。
满身戾气的华贵少年,眼神如刀子一般,狠厉地盯了他一眼:
“你是谁?”
啊这……
季云星死的心都有了。
这个神经病三皇子,怎么会在这里啊?
可能是他的眼神太过惊惧,面色太过苍白,身体的震颤太过明显,三皇子阴鸷的表情,带上了一点疑惑。
“你究竟是谁?”
他的眼神如毒舌的信子一般,隔空将季云星上下舔了个遍,觉得有点熟悉,面上便显出探究之色。
糟糕!
季云星出了一身冷汗,自己再这么下去,会被三皇子认出来的。
毕竟,壮汉的身材,又与隋准相识,多少有些可疑。
他赶紧把嗓子夹紧,用尖细的夹子音,娇滴滴道:
“我……我是佟秀的好友,小星星~”
然后,还捏着帕子,朝三皇子抛了个媚眼。
这一招立竿见影,三皇子的脸色肉眼可见迅速发青,然后喉结滚动了两下,显然是差点吐了。
他迅速别过脸去,骂道:
“什么恶心的东西,脏了本殿的眼睛,还不快滚!”
季云星便屁滚尿流地,滚进房间里。
滚的过程中,为避免自己的背影被认出来,还不忘提臀扭胯,摇了两摇。
眼睛被辣瞎,就什么都看不见啦。
果然,三皇子用手遮住眼睛,退到一边,忍不住呕了两声。
他本就单薄瘦弱,这样看起来,显得更加可怜了。
“噢哟,他怎么好像又瘦了呢。”
季云星一边从门缝里看人,一边感叹道。
隋准简直服了他: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管人家胖还是瘦?”
“冤家都找上门来了!”
季云星后知后觉地啊了一声,这才问:
“他来这儿干嘛?”
“难道是你破坏了他的计划,所以找你秋后算账?”
“天啦。”季云星捂住嘴,满脸惊恐:“那你还不快搬家?科举也别考了吧?赶紧跑,小命要紧啊,那人可是个神经病!”
隋准:……你这个跟神经病春宵一度的人,有什么资格说我?
但是话说回来,若是三皇子是来报复他的,那还好了。
只可惜,那人是来……
“他来问我,知不知道你的消息。”隋准叹气道。
“啊?”季云星愣了一下,紧张道:“你没告诉他吧?”
隋准无语:
“在下又不是傻子,我只不过告诉他,我和小倌再没见过面,不知道他去哪里了。”
季云星松了口气,刚要赞他很会编。
但又听隋准说道:
“不过他好像并不相信。”
季云星:……
三皇子其实也并非不相信,而是他也没有办法了。
那人像一个袭击夜读书生的妖精,只在那昏暗暧昧的夜里,活色生香地出现过,然后便如一缕青烟,消失无踪了。
那家专营南风的青楼,早就被他翻了个底朝天,可刀尖都扎到老鸨的喉咙上了,对方吓得尿裤子,也说不出小官去了哪里。
他全城搜捕,该做的都做了,还是找不到对方的下落。
一个人消失在茫茫人海何其容易,犹如一滴水汇入大海,转眼便无踪无际。
三皇子在这些日夜里,狂怒,怨恨,焦急,失落。
渐至有些悲伤。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一个自己未曾放在心上过的侍妾而已,不是么?
他也劝自己算了,一个卖身的,又是男子,还那么粗壮,根本不符合他端庄娴雅的喜好。
可他又总在夜里醒来,觉得身边空落落的。
仿佛,本该有一个温热结实的胸膛,一个完全属于他,坚不可摧,令人安心的港湾。
但睁眼一看,什么也没有。
他的心里,从没有空得那么厉害过。
这种感觉,太难熬了。
于是他忍无可忍,开始跑来骚扰隋准。
一切都是因为这个愚蠢的大个子!
他就是万恶的源头!
三皇子恨恨地想。
若是放在从前,隋准这么欺骗他,又在寿宴上毁了他的计划,他早将人大卸八块了。
可他最近提不起打杀人的兴致。
不,应该说,他干什么都提不起兴致,恹恹地。
留着隋准,也是想,万一他有那人的线索呢?
因着这样的原因,三皇子便成了佟家小院的常客。
他一开始,也用刀威胁隋准。
但他发现,隋准挺疯的,真惹了这个人,说不定对方直接在刀口撞死……
算了算了,言官最近盯自己盯得紧,三皇子不想在风口浪尖上再生事。
这样一来,他便只能在佟家小院尴尬地耗着,骂又不能骂,赶也赶不走。
一开始,隋准还有些担心,怕这神经病突然发病,不管不顾,把佟秀给伤了。
但后来,他便顾不上了。
因为佟秀没有被三皇子所伤,却自己生起病来。
他前段时间,太过担惊受怕,又日夜赶工做那贺寿图,精神紧绷如一根弦。
如今松下来,便病来如山倒,直接卧床不起了。
隋准日日照顾他,便也顾不上三皇子。
若不是今日季云星来了,他还没注意到,三皇子又来了呢。
“哎呀,秀秀烧得这么厉害啊?”
季云星摸了摸佟秀的额头,皱眉道:
“可看过大夫没有?”
“看过了,大夫说是忧思过度,又兼积劳成疾,本来抑制不发,如今一下子发出来了,故而烧得久些。”隋准说。
按大夫的意思,佟秀这病虽然拖得久,但却不妨碍性命,好好养养,身子恢复过来,病也就好了。
正是因为如此,隋准才没有太过担心。
他也觉得,佟秀该趁这个机会,好好休息休息了。
想到这里,他又想出去换盆水,给佟秀擦擦。
“让我来吧。”季云星抢过水盆:“我看他离不得你,生病的人最脆弱了,我不舒服的时候,都得我娘在床边坐着,握着我的手呢。”
“这点打水的小事,就交给我吧。”他说。
然后风风火火出门去。
刚踏出门槛,他便有些后悔了。
哎呀,忘了外头还有一门灾星呢。
三皇子目光如炬盯着他,眼神阴阴的,一点也没有从前的文雅秀气。
但他也不说话,就看着季云星矫揉造作,一扭一扭地舞道水井边,明明胳膊比别人的大腿还粗,却做出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还比兰花指。
可把三皇子恶心得结膜炎都要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