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玲珑大大咧咧,我明知她是这样的性格,也知道她在逗我取乐,可我仍觉得有些愧色。
于是,后退几步,保持着一定距离。
从侧面看朱玲珑,更有别样的风味。
有那么一刻,我甚至觉得,她比冬夏更好看。只是,四川女人的性子,过于泼辣。
屋里的男人,只能乖乖做妻管严。这样的男子,当然不能说不好,但个人而言,对他们多少有些微词。更别说,让我成为这样的人了。
不过,命运总是神奇的。偏偏,让她成为我对门的邻居,更阴差阳错地,有了这么些来来往往。
炒菜时,朱玲珑觉得油烟味道重,我身子弱,让我回屋,摆好桌椅,准备用餐。路过阳台时,我又看见那只硕大的冬瓜。
心想,这么大的瓜,得吃多久啊。一个人怎么吃得完,不会坏掉吗?
我没忍住,问了一嘴。
朱玲珑答:“这瓜可不是拿来吃的。”
我一听,更愣住了:“用冬瓜做装饰品,你还真特别啊。”
朱玲珑说:“当然不是作装饰,这冬瓜可有大用途了。”
我欲问详情,朱玲珑却再不肯说。我笑道:“你是个谜一样的女人。”
朱玲珑一听,大笑不止:“不错,不错,这个定位很好。我要改个微信名,就叫谜一样的女人。”
我只当她随口说说,谁知,她果然掏出手机,去改微信名字。
改完,还扬了扬手机,让我去看。
我拿起手机,才知手机有未读消息。
其中,有两条是丽枝发来的。她晚上下班,要去一趟沙井,明天上午才回。还问我,明天早上,她朋友来我家取钥匙,是否方便。
我回了句随时恭候,等了许久,没见丽枝再有回复。
在沙发上坐下,稍候片刻,大米熟了,菜也出炉了,而那只据说为了我而“赴汤滔火”的乌骨鸡,也散飘出阵阵香味。
那一桌菜,很是丰盛,不像平常的家常菜。我总觉得,此事非同一般,再三套朱玲珑的话。
她狡黠一笑:“先喝汤,喝完你碗里的汤,我再揭秘。”
我没有办法,埋头喝汤。心想,她真是鬼灵精怪,关心我,又不直说。曲里拐弯,变出许多疑问来。不过,一旦你明白心意,便会生出许多感动来。
我喝完汤,手肘撑在桌子上,盯着她,不说话。
她咧嘴一笑:“知道今天什么日子么?”
望着一桌美食,我首先想,莫非今天她生日?
问了朱玲珑,她却摇头:“给你个提示,和你有关。继续猜,给你三次机会,猜中有奖。”
我问她奖品是什么。
朱玲珑不假思索地回答:“告诉你一个秘密。”
我问:“什么秘密?”
朱玲珑指了指阳台上的冬瓜:“你不是想知道,我买冬瓜干嘛吗,你猜对了,我就告诉你。”
我觉得不错,猜了三次,都没猜中。
朱玲珑嘻嘻哈哈地说:“没办法,我只能帮你到这儿啦。没猜到,你得受罚。”
我大叫:“刚才你可没说惩罚的事。”
朱玲珑不予理会:“你不是没问么。”
我骂:“耍赖。”
又问:“怎么惩罚?”
朱玲珑嘴微张,说:“喂我吃块肉。”
我找了块鸡胸肉,夹起来,递给到嘴边。
她伸嘴接了,边吃边指着桌上的菜:“好香呀,来,你也来吃。”
看得出来,朱玲珑善于调节气氛的高手。她的厨艺,本就不错,饭菜吃得欢喜,我没一点儿负担。
吃到一半,我问她:“今天到底啥日子,惩罚我受了,总可以告诉我了吧。”
朱玲珑指了指那锅汤,爽声道:“你再盛碗汤,我就告诉你。”
我照做了,盛好汤,喝完,望着她。朱玲珑缓缓说:“你还记得,我俩什么时候认识的么?”
我随口说:“三个来月了吧。”
朱玲珑说:“你看,你记得很清楚嘛。今天呀,是个特别的日子,我俩刚好认识三个月。”
我笑:“这也值得纪念啊。”
朱玲珑放下筷子,一本正经地说:“当然呀。三个月是最关键的时间,可以左右未来的关系。有个叫苏五道的人,专门研究过,还写过文章,有理有据。”
我问:“什么苏五道,你临时瞎编的吧。”
朱玲珑说:“才不是呢,改天,我找到他的文章,转发给你。”
我笑答好好好。
气氛欢乐,饭就吃得多。不知不觉,我已经连喝三碗汤了。朱玲珑很得意,我吃得多,越证明她手艺好。
饭宴临至尾声时,她搛了一块鸡肉,非要喂我吃。
鸡肉离我近在咫尺,我只好张嘴。谁知,还没咬住肉,她却突然缩手,退了回去。原来,她是故意逗我玩呢。如是几次,我都没吃到那块鸡肉。
朱玲珑咧嘴大笑,银铃一般的笑声,回荡的小小的屋子里。
从昨夜开始,朱玲珑对我百般照顾,我就慢慢感觉到,她是个很好的朋友。只不过,很多时候,戴了一副面具,以“坏女人”的面孔示人。
她笑容明丽,一脸的灿艳,我欲要突袭,吃下那块鸡肉。于是,趁她没注意,一个闪身,突然靠前。
朱玲珑果然准备不足,但她仍没让我抢到那块鸡肉。
鸡肉本就很滑,朱玲珑后缩时,脚步趔趄,脚下打滑,鸡肉跟着打滑,掉落下来。鸡肉落在锅里,溅起的汤汁,又落进了我眼睛里。
我跌坐下来,紧紧闭上双眸,手在空中举着,乱摸乱抓,想要寻找纸巾。
朱玲珑赶紧起身,去洗手间寻手帕。过一会儿,她拿了块毛巾,还打来一盆水,回到客厅,放下水盒,将毛巾浸湿,微微拧干,走到我面前,轻轻地擦拭我的眼。
擦拭完,又把那盆水摆在凳子上,让我低头,埋在盆子间,她手捧清水,帮我洗眼。
洗了几次,舒服多了。我眨了眨眼,对她点头微笑,示意她没事了。
朱玲珑却说:“别动,眼珠上有块黑色异物,我帮你吹一吹。”
言毕,便把我按在座位上,她凑到我眼前,双手一左一右,捧住我的脑袋,俯在我额角,对眼睛轻轻地吹气。
起先,是使劲地吹。后来,大约异物吹跑了,她慢了下来。
屋里很安静,我甚至能闻到她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