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屿白昏昏沉沉中努力抬起眼皮:“好…一定…”
沈知鸢听出了贺屿白声音中的不对劲,她连忙回过头,“屿白,你怎么了?”
贺屿白原本闭上的眼睛又立马睁开,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没事呀,我就是…太困了。”
说着,他暗中掐着自己的手,让自己保持清醒。
沈知鸢见状连忙摸了摸他的额头,滚烫无比——他发高热了!
“你这个笨蛋,这个时候还骗我!”沈知鸢的语气中满是心疼。
她重新拉起木筏,咬牙加快了脚步,肩膀上的疼痛早已被她抛诸脑后。
不知过了多久,当他们终于快到山脚下时,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阿鸢,屿白,你们这是怎么了?!”
沈知鸢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她抽抽搭搭地哭喊着:“爹!贺伯伯,快救救贺屿白!”
沈父与贺父见状,心中一紧,连忙上前接过沈知鸢手中的木筏。
沈父温声安慰道:“阿鸢别怕,爹爹马上带你回家。”
说着,他脱下自己的外袍,轻轻包裹住沈知鸢颤抖的身躯,
“别担心,有爹爹在。”
贺父也连忙宽慰:“雨大了,就是担心你们出意外,这才出来寻你们。
阿鸢别哭,你看,屿白身上的伤多亏了你。”
沈知鸢闻言,哭得更加厉害了:“如果不是因为我,屿白今天就不会……”
贺父拍了拍她的肩膀,打断了她的话:
“傻孩子,别这么说。我家这小子皮实得很,很快就会好起来的。乖,别哭了。”
几人脚步匆匆,没过多久便回到了村子里。
村子里的其他人见了他们这副模样,纷纷围了上来,关切地询问情况。
大家连忙去请了村里的大夫。
沈知鸢见贺屿白终于安全到家,一直紧绷着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
她感到一阵强烈的疲惫袭来,身体摇摇欲坠。
在众人的关切声中,她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
当沈知鸢再次醒来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她一睁眼,便看见一脸焦急的董辞温坐在床边,眼中满是关切。
“辞……温。”她的声音沙哑又微弱。
董辞温一看见她醒来,原本抚摸着她脸颊的手猛地收了回来,心中的大石头也终于落了地。
他连忙起身,为她倒了一杯温水,然后小心翼翼地扶她起身喝水。
沈知鸢喝了几口水,才觉得喉咙舒服了些。
此时,她才意识到浑身酸痛,尤其是手和肩膀,火辣辣地疼。
“怎么这么痛……”她轻声呻吟道。
董辞温一阵心疼,略带责怪地说:“你的手不想要了吗?拖着屿白走了那么久,能不受伤吗?”
沈知鸢从未见过董辞温如此疾言厉色的样子,心里感到一阵委屈。
但看到他眼里那浓烈的忧虑,她低下头,不再说话。
意识到自己说的太重,董辞温的语气软了下来:“对不起,我不该凶你。
我是担心你,万一出什么事,你让我……让我还有你爹娘,还有其他关心你的人怎么办?”
沈知鸢将脸埋进被褥,脸上的伤口也传来一阵疼痛:“嘶……”
董辞温叹了口气,拿起桌子上的白玉膏,轻声说:“这是我托人弄来的,能让你脸上的伤好得快些,也不会留疤。”
他沾了药膏,轻轻地涂在沈知鸢脸上的伤口处。
沈知鸢只觉得冰冰凉凉,很是舒服。
“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沈知鸢低声说道。
董辞温的动作一顿:“人没事就好。”
“屿白呢?他怎么样了?”沈知鸢急切地问道。
“大夫已经替他上了药,只是淋了雨,伤口有些恶化,高热尚未退下。”
“我去看看他。”沈知鸢一把掀开被子准备下床。
董辞温见状立马阻止了她的动作:“你自己都还是伤患,明日再去也不晚。
放心吧,我已经去看过了,婶婶正照顾他。”
看着董辞温坚持的模样,沈知鸢乖乖点了点头。
“睡吧,我守着你。”董辞温温柔地说。
“辞温,我没事的,你快回去休息吧,我不能耽误你读书。”
“什么都比不上你重要。”嘴比脑子更快,董辞温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沈知鸢一愣,董辞温神色慌张连忙补充:“我就当是给自己休息时间。”
这时,门外的沈父和沈母叹了口气。
沈母压低声音:“这俩小子都对阿鸢有意。不知阿鸢该如何抉择。”
沈父沉默了一会儿,悠悠道:“孩子们的事,让他们自己决定吧。”
~
第二日清晨,沈知鸢从睡梦中醒来,挣扎着坐起身来。
正当她准备下床时,沈母推门而入,一脸心疼地看着她:“你这孩子,怎么不叫娘来帮你?”
“娘,我已经好了,不用担心。”
沈母无奈地摇了摇头,眼中满是宠溺:“你是不是要去看贺家那小子?”
沈知鸢连连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急切。
沈母欲言又止,似乎有话想说,却又不知从何开口。
沈知鸢见状,心中有些奇怪,便问道:“怎么啦,娘亲?”
沈母叹了口气,说道:“先吃饭吧,吃完了和辞温一起,他早早的就过来等你了。”
“好。”
饭后,董辞温细心地为沈知鸢换了药,两人便结伴朝着贺家走去。
他们到的时候,贺屿白已经醒了,精神状态看起来不错。
一见到他们,贺屿白便立马问道:“阿鸢,你感觉怎么样?”
沈知鸢下意识地将手背到身后,“我好了,没多大点事。”
贺屿白却嬉皮笑脸地说:“别藏了,我都看见了,包扎的跟大螃蟹似的。”
沈知鸢一听,气得要去揍他,贺屿白连忙呼喊董辞温救命。
董辞温无奈地端起旁边的白粥,说道:“来,我喂你。”
贺屿白吃着粥一脸幸福,“有人伺候真不错。”
沈知鸢白了他一眼,拱了拱鼻子:
“给你嘚瑟的,想必身上已经不疼了。我们辞温时间宝贵着呢,你就偷着乐吧。”
贺屿白嘿嘿一笑,说道:“好兄弟,等我好了,必定给你打最好吃的野味!”
董辞温闻言,嘴角微微上扬,“别贫嘴,好了再说。”
贺屿白却急了:“我说真的啦!!”
一时间,屋内传来欢声笑语,三人仿佛又回到了从前。
…
董辞温尽心尽力地照顾了他们将近一个月的时日。
在这段日子里,他总是带着自己的书卷,偶尔为贺屿白和沈知鸢讲解书中的内容。
沈知鸢和贺屿白却常常听得呼呼大睡。
见状,董辞温只好换成了更为轻松的话本。
这一换,两人的劲头便足了起来,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还发出阵阵笑声。
沈知鸢所受的皮肉伤早已痊愈,行动自如。
伤筋动骨一百天,只有贺屿白依然只能靠着床,无法下地行走。
这日,沈知鸢又一次提出让董辞温安心准备会试的事。
“辞温,屿白这里有我和伯伯婶婶照顾,你耽误太久,还是回家安心读书吧。”
贺屿白也附和着点头。
董辞温看着他们坚持的神色,妥协道:
“如果有事,一定要通知我,不要自己硬抗。”
“好!”
董辞温走后,沈知鸢承担起照顾贺屿白的重任。
这日,天气炎热,贺屿白被抬到了院子中的大树下。
树荫如盖,微风拂面,带来丝丝凉意,令人好不惬意。
沈知鸢趴在一旁的石桌上,手持扇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扇着风。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细碎的光影,映照在她的脸庞上,更添几分柔婉。
贺屿白心头一动,不由自主开口:“阿鸢,其实我喜欢你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