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有瑢走的时候,不忘顺便把沈言心拉住,她凑近身,低声道:“沈妹妹,姑母这会儿正伤心呢,估计还得缠着祖母说上半日的话,你左右留在这里也插不进嘴,还不如去我院里坐坐?”
沈言心看了眼光顾着伤心的母亲。
这样的场面经历多了,她也没了最初的不知所措。
她冲萧有瑢点头,跟着她走了。
沈言心整日待在家中,除了练习琴艺,就是练习女红,还得时时听萧卉在耳边絮叨,看府里父亲的妾室们争来斗去,她长期处在这样吵闹压抑的环境里,心情也会郁郁。
如今见到了年纪相仿还能聊得来的萧有瑢,沈言心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且对比乌烟瘴气的沈府,规矩分明的宣国公府显然舒心的多。
康姨娘看着她们结伴离去的身影,对萧有瑜道:“瑜儿,你也去。”
萧有瑜不想去。
康姨娘推了她一把:“快去。”
萧有瑜拗不过,只得跟去。
萧若经出了院子,正想往府门外跑,却被萧若岩一把抓住肩膀,他转头对上萧若岩严厉的目光,笑道:“哥,我跟人约了要去樊笼大街吃茶。”
萧若岩想到他因贪玩而落下的功课,实在不想再听到萧若经被拎出来当众挨训了,也不想违逆父亲的意思,对周围的两名小厮使了个眼色,不容拒绝道:“吃茶可以,可你得先把国子监布置的功课做完。”
萧若经意图商量:“哥——”
萧若岩不为所动,对着下人一挥手,萧若经就被人架走了。
岁岁隔着一条走廊看到这一幕。
老实说,她心里有点暗爽。
回想起老夫人在屋里说温孤雾白早产,自小畏寒的话,岁岁的心情又有点沉闷。
她望着眼前清瘦雍容的少年,脑海里蓦地浮现先生每每难受到咳血的模样,心里忽而一疼。
下一刻,岁岁也来不及多想自己作为奴婢该不该如此做,此等行径是不是犯上,闪身站到少年面前。
温孤雾白看她:“?”
岁岁的身量比他矮上一截,她垂着眼,将一直抱着的手炉往前一递。
温孤雾白没接。
她咬了咬唇,趁这时没人经过,拉过温孤雾白的右手,快速地将手炉放到了他的掌心:“老夫人方才说了,世子畏寒。”
温孤雾白闻言,眼底闪现几许笑意。
岁岁又用一种蛮横的口吻道:“世子不能着凉。”
她不怕冷。
她可以挨冻。
但世子不可以。
温孤雾白看着她的发顶。
少女粉白的绒花质地粗糙,府里发放的衣裳材质也不好,她的发质呈现出营养不良的枯黄。
眼下的岁岁,除了比同龄人瘦小之外,五官也没有长开的迹象。
她这副模样,与她前世被送到空净院时相差甚远。
他的掌心,传来一阵阵的暖意。
那是手炉贴着皮肤时所带来的温度。
如果不是温孤雾白确认眼前的人就是他的妻,是前世跟他同床共枕多年的人,他自己都很难将眼下十二的岁岁,跟前世那个容貌妩丽的女子联系到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