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深哥哥……”
慕容婉神情凄楚,眸中情意犹如泼墨山水,浓得化不开。
江景深面容静谧,如同高山止水。
“你为何会对我投入感情?”
他眼眸深邃如夜空,静静凝视慕容婉。
慕容婉只觉那眼神仿若深邃漩涡,将她卷入无尽情海。
“碧波湖畔,匆匆一瞥,不过瞬息之间,何以让你如此刻骨铭心?”
未及慕容婉开口,他已然继续说道。
“若为权势地位,世间显赫比比皆是;若为容貌才情,佼佼者亦不在少数。若论性情……”
江景深话语一顿,嘴角竟勾起一抹淡笑。
“你当真了解,我是怎样的人?”
慕容婉红唇微张,神色错愕。
这是江景深第一次同她说这么多话。
却字字句句,皆质疑她的真心。
她想辩驳,却喉咙发涩,难吐一字。
“须知相伴数载,蓦然回首,亦有可能惊觉所托非人。”
语毕,他神色渐渐转冷。
犹如千年雪山之巅,寒风直透骨髓。
“纵使曾经同生共死……”
他心中一痛,却仍一字一顿,犹如金石落地。
“或许,也不过是一时意乱情迷。”
慕容婉闻言心神俱震,脸色瞬间苍白。
她目光紧紧锁住江景深面容,口中无意识呢喃。
“不是的,你不是那样的。”
江景深眼睑轻垂,敛去了所有情绪。
“你当有自己的人生路。”
他嗓音多了几分低沉,慕容婉听起来竟莫名觉得有些哀伤。
“而非将所有希望,寄托于情爱之上。”
说罢,他决然转身,大步而去,没有分毫犹豫。
“我……”
慕容婉欲要追赶,却又止住了脚步。
江景深的话如风暴过境,在她心海中掀起滔天巨浪。
一瞬间,她竟感到前所未有的迷茫。
她的人生?
娘亲被负心人抛弃,一生活在爱恨交加之中。
她由此立誓,定要寻觅一位全心全意之人,将其紧紧束缚于身旁。
他眼中、心中只能有自己一人,不容许丝毫背叛与分心。
她甚至幻想,将来如何防止那人变心,如何赶走那些莺莺燕燕。
可世事无常,偏偏就让她遇上了江景深。
一个她满腔热烈,对方却视而不见的人。
冥冥之中,她似乎并未重蹈娘亲的覆辙。
可却又好像没有跳出宿命轮回。
岐黄大赛分三重考验。
首场较量,笔墨为锋,智慧为剑。
参赛诸子需在限定之时内,完成医术考卷。
名次前五十者,进入下一关。
次场试炼,医者仁心,手到病除。
参赛群英需在指定时辰内接诊病患,对症下药。
救治人数最多且诊断无误的五人,进入决战。
至于这第三场,则由柳慕白亲自出题,无人知晓究竟。
此番比试,可谓万里挑一。
“封师兄。”
清清目光掠过不远处的考场,眼中透着一丝无奈。
脚伤已经痊愈,她本打算自己赴考。
可封无痕却放心不下,坚持陪她一同前往。
“我已经不是小孩了,不会走丢的。”
清清眸光潋滟,红润的嘴唇微微嘟起,阳光下更添娇俏。
封无痕有一瞬恍惚,旋即便恢复了那抹温和的笑意。
“无妨,我也没有其他事情。”
他回答简单,看似寻常。
但清清总觉得他这段时日有些奇怪,可具体又说不上来。
好像……不是很开心的样子。
原本清清对自己醒来已经回到客栈有些惊奇。
但转念一想,除了封无痕,也不会有旁人这般关心她。
于是昨日她便为没打招呼跑到柳府,还麻烦接她回来的事,向封无痕致歉。
谁知却看他眼神瞬间黯淡了一下。
要不是后来他像往常一样待她,她差点就以为他生气了。
清清本想问问,但考虑到封无痕的性格,又觉得不宜太直接。
于是只好先把这事放下,等比赛结束再说。
虞紫苏恰好经过,一眼瞥见二人。
她微微扬起下巴,轻轻“哼”了一声。
清清看了她一眼,很快挪开了视线。
封无痕从头至尾没给半分关注。
虞紫苏顿感郁闷,却又无可奈何,只得负气而去。
柳慕白盛名在外,前来参赛之人数不胜数。
之前清清犹自惴惴,如今亲身面对,反倒平静了下来。
困境如浪,我心如岸。
任波涛汹涌,自岿然不动。
考卷涵盖药、疾、疡、伤四个方面。
涉猎之广,程度之深,堪称刁钻。
而且,整场考试足足三个时辰,期间不能中断。
无论身心,皆是重大挑战。
清清体力虽非最佳,但自小被孟铁心追骂,倒也磨砺出了一身韧劲。
而且,她早有准备。
受江景深缓解蛇毒方法的启发,入场前清清便用银针,封住了三处穴位。
减缓血脉有一个作用,便是降低代谢,减少身体消耗。
如今她动作幅度不自觉减小,就连呼吸,也比平日更加清浅。
想来撑过三个时辰,不成问题。
清清心若止水,凝神闭息,全副身心集中在考卷上。
不知不觉间,香已燃至半腰,两个时辰悄然流逝。
多人体力不支,连毛笔也无法提起,只得黯然离场。
一时间,考场内竟是空了大半。
清清目光流转,余光不经意掠过一抹火红。
正是虞紫苏。
她气息沉稳,笔下生风,宛若烈焰骄阳。
显然无论是体力还是智慧,皆游刃有余。
没想到练武除了打架,还能有这等好处。
清清心中暗叹,正欲收回视线,一股粗气声又突兀响起。
她微微侧目,心中不禁讶异。
方才倒没注意,这考场竟还有熟面孔。
孙济世嘴唇哆嗦,冷汗涔涔,连卷面亦被浸湿。
终于,“啪嗒”一声,他手中毛笔无力地落在了桌上。
显然已至极限,无力回天。
看来这卑鄙好色的自大狂是成不了事了。
清清嘴角微翘,皱了皱鼻子,便欲继续作答。
不料就在这时,一阵暗香幽幽飘来。
只见孙济世忙不迭从袖中掏出一云锦团花香囊,置于鼻尖之下,连吸数息。
顷刻间,他原本青白的面色竟泛起红润,整个人仿佛重获新生。
旋即,他又做贼一般,匆匆塞回了怀中。
他扫视四周,显然生怕被旁人探得这香囊的秘密。
清清立即低头,假作不知,面色却微微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