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来做什么?”
江景深面不改色,手中的公文未停。
连靖面上浮现出一抹尴尬。
“呃,她想......见您一面。”
定远王是当今天子唯一的同胞亲弟,性情风流,红颜众多。
江景深是他儿子,却与之截然相反。
虽已行冠礼,但身边半个异性也无。
慕容婉容颜娇媚,个性热情直率。
碧波湖畔,她与江景深不期而遇。
一眼万年,她芳心暗许。
只是江景深却犹如北地积雪,冷冽孤高,拒人千里。
“不见。”
连靖尚在沉思,清越的声音再度响起。
“以后直接打发她走,不必再问。”
江景深虽未动怒,房间却被寒气笼罩。
连靖连忙应声,暗叹慕容婉痴心错付。
不多时,永川知县周德全匆匆赶来。
他为人圆滑世故,但在江景深锐利的注视下,便只剩下了紧张。
“灾民安置进展如何?”
江景深端坐案前,沉声问道。
周德全面露茫然,支支吾吾。
“这个嘛,这个……昨日已经巡查堤坝。”
听他答非所问,江景深心中连连冷笑。
此人显然是个草包。
气氛正是紧绷之际,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划破了沉寂。
“世子,连大人,那是下官不争气的儿子。可否容下官先去瞧瞧?”
周德全瞬间认出了声音,慌张站起身来。
连靖怒目而视,厉声呵斥。
“眼下商讨公务,你怎可因私废公!”
“大人恕罪!”
周德全被吓得哆嗦,却仍硬着头皮求情。
“犬子病了多时,下官实在,实在放心不下呀!”
他老来得子,可谓倾注了毕生心血。
自从儿子坏了身子,他差点愁白了头。
好不容易碰上能治的大夫,却是个小姑娘。
若非别无他法,他也不会冒险一试。
“也罢,既然你如此挂心,便看完令公子后,再行议事。”
江景深亲缘浅薄,鲜少得到父母关心。
此刻见周德全爱子情深,他一时不禁有些动容。
周德全感激涕零,下拜谢恩后快步转身。
他一边快走,一边忍不住小声嘀咕。
“这慕容姑娘,又搞什么鬼。”
慕容?
闻此姓氏,江景深眸光倏地转寒。
难道竟是那慕容婉纠缠而来?
周元宝自小被娇惯坏了,养得一身肥膘。
看到清清进门,他眼睛立刻亮了。
“慕容姑娘,你来了啊,快来这里坐。”
清清放下药箱,一句话也不想说。
听话在家?不可能听话的。
她思量已久,决定瞒着孟铁心前往南朝。
若非实在缺钱,她才不会踏足县衙一步。
“今天天气甚好,一会儿咱们去泛舟如何?”
周元宝虽然身体不行,但是色心不改。
他猥琐一笑,反手便欲抓清清的小手。
周知县家的钱哪里好赚?纯属在哄她爹。
清清虽没被抓到,却还是被扯了下衣袖。
她心中窝火,深吸几口气才勉强压下打人的冲动。
泛舟?泛他个头!
“接下来要针灸,你脱了上衣趴好,不要乱动。”
一听要脱衣服,周元宝满脸兴奋。
“慕容姑娘你尽管来,我什么都不怕!”
只是激动持续不过几秒,他便惊叫了起来。
“这也太大了吧!”
周元宝目瞪口呆,当场吓出了斗鸡眼。
那银针粗壮异常,若是不说,他还以为是双筷子。
见他畏畏缩缩的样子,清清勾了勾唇角,忽而灿烂一笑。
“大?那你忍一下。”
她笑容明媚,万物失色。
指尖微动,银针瞬间没入其中。
周元宝愣怔几秒后才觉剧痛,当即双目翻白,惨叫出声。
小的嗷嗷叫完,老的又吼吼登台。
清清才收好银针,就听到周德全大呼小叫。
“混账!你对元宝做了什么!他都疼晕了!”
周德全气急败坏,手指差点点到清清鼻尖上。
他就不该顺了儿子的意,让这黄毛丫头来!
“良药苦口,针灸也一样,疼才有效嘛。”
清清神情严肃,故作高深,又扬了扬手里的药方。
“周少爷已无大碍,但为求万全,还需连服三日汤药。”
“当真?”
周德全转怒为喜,刚要伸手去接,清清却突然缩手。
她眼眸忽闪,搓了搓三根手指,似笑非笑。
“那个,诊金的事......”
周德全料定她一介布衣,不敢诓骗县官。
他爽快付了银两,随即嘱咐下人赶紧煎药。
清清直到走出后堂,才轻声笑了起来。
按理说,吊着周元宝的病,无疑是条赚钱捷径。
然而此等做法,势必要损他元气,实乃违背医道。
清清表面漫不经心,实则内里严苛守正。
身为医者,决不能存心伤害病患。
至于小小整治嘛……
清清抿嘴一笑,开始数钱。
只需再勤勉几日,路费便已绰绰有余。
想到此处,她笑容越发灿烂,随即轻盈转身。
抬首之际,却与一双摄人心魄的眼眸不期而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