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皇朝,万安县。
此地位于轩辕皇都以北,距皇都有数万公里之遥,虽说只是北方的一座中小城市,规模却不容小觑,人口聚集众多。
万安县内,街巷纵横,屋宇密密麻麻地排列着,小贩们挑着担子走街串巷,吆喝声此起彼伏,行人来来往往,烟火气十足,热闹非凡。
而此刻,在县城非中心地段一座颇为精致恢弘的府宅之中,气氛却与外面的喧嚣截然不同。
府内,下人们脚步匆匆,如穿梭的游鱼,进进出出间带起细微的风声。
负责烧水的仆役一趟趟往返于厨房与内室,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溅湿了脚下的石板路,却也不敢有丝毫停歇,生怕误了时辰。
丫鬟们则手捧着干净的巾帕、热水以及各类接生所需的器具,身姿轻盈地穿梭于各个回廊。
此时的府宅的院落当中,一位身材胖硕的青年人正心急如焚地来回踱步。
他身上穿着一袭暗纹锦袍,料子上乘,做工精细,可此刻被他不停地揉搓,早已满是褶皱。
他圆脸涨得通红,满满的焦急全写在脸上,眉头紧紧皱成一个“川”字,嘴唇频繁地抿动,像是在暗自祈祷。
好几次,他抬腿就想往内室冲,可一到门口,又像被定住了一般,猛地顿住脚步,只能在门口无助地叹气,嘴里不停念叨着:
“一定要母子平安啊!”
只是,命运似乎并未眷顾他。
片刻后,双手沾满血污的稳婆从内室冲了出来,脸上带着疲惫与无奈,冲着门外的青年人大声喊道:
“刘家公子,夫人怀的是双生胎,可胎位不正,眼下难产了!
您得赶紧拿个主意,保大还是保小?”
胖硕的刘家公子一听这话,瞬间像被点燃的火药桶,整个人蹦了起来,冲着稳婆喊道:
“什么保大保小,我哪个都不选!孩子和夫人我都要!”
此时的他,双眼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将稳婆吓的往后退了一步。
稳婆稳了稳心神,还是硬着头皮劝道:
“刘家公子,真的不行啊,再拖下去,大人孩子都危险,您必须得做一个决定!”
这话像一记重锤,砸得刘家公子瞬间没了力气。
他直接瘫坐在地上,半天都缓不过神。
稳婆的催促声还在耳边回响,他心里明白,再犹豫下去,妻儿都会危险。
犹豫再三,刘家公子咬着牙,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我要夫人……”
说完,整个人像散了架一样,彻底瘫倒在地。
稳婆怕听错,又谨慎地追问了一遍:
“您……确定是要保夫人?”
刘家公子此刻满心悲戚,被这一问,压抑的情绪瞬间爆发,他怒声喊道:
“对!我要保我夫人,孩子我不要了,一定要将我夫人的命给救回来!”
这声嘶吼音量极大,冲破房门,直直传进了内室。
内室里,帷幔层层低垂,静谧中唯有暗香幽幽飘散。
女主人躺在那张精美的雕花梨木床上,正承受着生产的剧痛,她面色惨白如纸,豆大的汗珠不停地从额头滚落,鬓发早已被汗水湿透,凌乱地贴在脸颊两侧。
她双手死死攥着锦被,指节因为用力过度而泛白。
可就在听到门外丈夫那句要保自己的决断后,她不但没感到丝毫欣喜,反而像是被人给背叛了一样。
她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朝着门外大喊:
“刘宪生,你要是敢让我两个孩子死,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紧接着,又转向准备接生的稳婆,声嘶力竭地吼道:
“救我孩子!我林氏的血脉不能因为我而断绝!
他们,不能因为母体孱弱而胎死腹中!
求你,一定要救我孩子!”
这一番挣扎与怒吼,让她本就所剩无几的体力彻底耗尽,连最后生产的那股劲儿也消失殆尽。
恰在此时,原本还算正常的产道口,突然血如泉涌,鲜血瞬间染红了大片床褥。
稳婆见状,心瞬间凉了半截,满心绝望地冲出门去,对着失魂落魄的刘宪生喊道:
“夫人大出血了,我没法子了!
现在除非有修仙之人施展仙法,否则根本无力回天。
眼下,只能保小了!”
刘宪生一听这话,顿觉眼前一黑,险些栽倒在地。
他不过是个普通人,平日里为生计奔波,哪有机会结识那些拥有仙法的仙人啊。
在这一瞬间,一个清晰且残酷的念头在他脑海中炸开:
这一回,夫人怕是真的要保不住了!
想到这儿,他内心满是悲戚,过往与夫人相处的点点滴滴,她的一颦一笑,如同走马灯一般在眼前快速闪现,而后又渐渐消散,只留无尽的哀伤。
刘宪生双腿一软,一下子跪倒在地,他那胖硕的身躯颤抖个不停,活像个无助的肉球。
“要是能行,我愿倾尽所有,换夫人一条活路。
老天爷啊,求您开开眼,派个人来救救我们吧!”
他趴在地上,泪水决堤而出,不一会儿就糊满了那张圆脸,涕泪横飞间尽是绝望与悲戚。
兴许是他的深情厚意真的打动了上苍,方才还晴空万里的天空,在刹那间风云变色。
刘宪生泪眼朦胧地抬起头,望向天空,只见苍穹之上仿若凭空被捅出一个窟窿。
紧接着,一枚闪烁着盈盈绿光的草茧直坠而下,朝着万安县这座精致小院俯冲而来。
刘宪生本能地想冲进屋内护住妻儿,可那草茧下落速度奇快,眨眼间便落至庭院中央。
神奇的是,草茧触地时,并未发出想象中的轰然巨响,反倒如同一块轻盈的蛋糕悄然落地,静谧无声。
刘宪生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下一瞬,一股极为浓郁的药香气从草茧内汹涌而出。
短短几个呼吸的工夫,这馥郁的香气便如汹涌潮水,向着万安县的四面八方席卷而去。
但凡沾染到这药香的凡间生灵,瞬间被一股强烈的药力包裹,如同醉酒一般,在那药炉圣体强横药力的滋补下,纷纷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一时间,刚才还显得热闹非常的万安县,在这一刻竟然万籁俱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