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凛听闻眼前女子的回话,他觉得既别扭又觉得理所当然。
他虽是天子,但他先前也说过,她是他的妻这种话,那时的他与她心意相通,而非这般生疏与恪守礼数。
“既然你非要如此,那朕也不勉强,”闻人凛的语气冷了些。
他都主动来示好了,她还这般不领情。
站在高位久了,对旁人说的每句话便都会觉得是施舍,姜月饶则是要打破闻人凛的这种感觉。
这时,午膳上了,宫人端着精美的菜色上桌。
姜月饶柔和开口:“请陛下用膳吧。”
她眸底含笑,丝毫也不像是在置气,反倒是闻人凛的面色有些紧绷,但依旧是跟着入了座。
很快菜便上齐了,姜月饶开始专心为男人布菜,她面色温和而恭顺,唇角处也勾着一丝弧度,整个人看起来都温和极了。
她从来没给闻人凛布过菜,动作间却是行云流水,看起来就像是做惯了的。
闻人凛看着她的动作,面色越来越阴沉,旁边守着的王德全也将头越埋越低,屋内的气氛压抑极了。
“陛下,您尝尝这鲍鱼,听闻十分爽滑弹牙,这是您赠臣妾的御厨所作,应当是极好的,”姜月饶语气欣喜,她给天子的碗中夹了只鲍鱼。
闻人凛看着碗中的鲍鱼,全然没了用膳的心思,他又看向为自己布菜的姜月饶,竟是分不清对方脸上的笑意是真还是假。
对方昨日与今日的变化他是能感觉到的,起因只是那件小小的事,她却要如此来与自己置气吗?
沉沉黑眸与那干净而澄澈的水眸相对视。
姜月饶眸底闪过迷茫,语气中染上两分小心:“陛下,请您尝尝这鲍鱼……”
话还未说完,闻人凛便豁然起身,语气已是冰冷至极:“既皇贵妃如此不知所谓,那便好生闭门思过。”
他给了她机会的,仅是昨日的一句话她便如此置气,实在是不知所谓!
说罢,他般将腰间的荷包扯下随意丢到桌上,大步离开了临安宫。
姜月饶看着桌上被随意丢下的鸳鸯荷包,脸上的温和笑意转为冷然,随即她便坐了下来开始独自用膳。
今日的饭菜十分精贵,她自是要多吃些的。
珍珠与翡翠两人的脸上满是惶恐。
“娘、娘娘,咱们这是被禁足了吗……”珍珠脸上除了惶恐之外,还带着些不可置信。
昨日和今日她都是一直在的,仅是几句话与娘娘的一些动作,便让陛下发这样大的火,还真是君心难测啊。
翡翠也是满脸害怕,她们俩跟着娘娘入宫,除了刚开始时有些阻碍外,这一路走来都顺畅不已,陛下从未对娘娘发过火,还是这样大的火。
竟是连荷包都取了下来……
姜月饶吃着爽滑鲜甜的鲍鱼,毫不在意的说道:“是被禁足了,你们立即去将临安宫殿门关闭,一二等宫人不得出入,末等宫人可从小门进出。”
她曾听说在感情中谁先破防谁便输了。
珍珠面露担忧:“那娘娘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被禁足就意味着失宠,她家娘娘好不容易才走到这一步,虽说娘娘现在已经是皇贵妃,但若是失宠了想要再复宠便十分艰难,那冷宫中的灵妃就是个例子。
“娘娘您要不去陛下跟前示个弱?”翡翠比珍珠还担忧。
姜月饶见这两人浮躁的样子,她伸出白皙手指敲了敲桌,示意二人:“去盛汤,去盛饭。”
珍珠与翡翠闻言努力收敛心神,开始专心做事。
姜月饶则是等吃得差不多时,这才开口说道:“禁不禁足都没什么关系,全看陛下是如何想的,本宫昨日到今日并未做什么过分之事,但陛下却如此生气,是陛下心不稳。”
她这番似是而非的话弄得珍珠与翡翠面面相觑。
完全听不懂娘娘说的是何意。
姜月饶并未做过多的解释,只说:“很快禁足便会解,你们且安心,今夜还有事儿要做呢。”
她可不会给闻人凛那么多冷静的机会,乘胜追击才是她的手段。
“对啊,今夜还要去锦寿宫,但咱们都被禁足了啊……娘娘,偷偷去没关系的吗?”珍珠害怕又担忧,绕来绕去又饶到了这个问题上。
姜月饶并未回答这问题,而是让翡翠将小桌子叫了进来,又叫宫人将饭菜撤了下去。
小桌子进来后,行礼躬身站着。
姜月饶把玉手撑在桌面上,美目流转间皆是风情,她悠悠询问:“陛下可派人来封门了?”
小桌子挠挠头,他有些疑惑:“回娘娘,并未有人奉命前来。”
他也在奇怪,陛下分明都说了禁足,临走时瞧着也格外生气,怎地连个封门的宫人都没有。
姜月饶挥手让小桌子下去,小桌子一头雾水的退了下去。
她交代道:“心不稳,便难办事,咱们不必去想禁足一事。”
这个禁足等于没有。
珍珠与翡翠豁然开朗:“原是这般!”
讲通过后,两人也不着急担忧了,陛下分明是在跟娘娘玩呢,从前陛下也时常跟娘娘玩,左不过这回玩得更大些罢了。
只要不是真的失宠,那便不怕。
珍珠与翡翠松了一大口气,随即便开始拉着小桌子紧锣密鼓的准备晚上一事。
今夜之事十分重要,娘娘说了只准成功不准失败。
接下来便没有姜月饶的事了,今日阳光灿烂,晒得人暖洋洋的,她便让人抬了贵妃榻去院子里一边看书一边晒太阳。
院内偶有微风拂过,将佳人青丝撩起,淡淡幽香在院内飘荡,这一切静谧而美好……
*
勤政殿内。
王德全与小乐子两人守在殿外,朱红色的大门紧闭,天子正在里头觐见大臣。
‘嘭’地一声闷响自殿内传出,紧接着便是臣子颤颤巍巍的求饶声。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
王德全与小乐子听得龇牙咧嘴。
听动静陛下应当是丢了什么东西到那人身上。
“师傅,陛下到底是怎么回事?”小乐子压低声音询问。
陛下从方才回来便可怕得很,他分明记得陛下是去临安宫了啊,不应当是开心的回来吗?
小乐子在御前伺候了这么久,甚少见天子这般怒气冲冲。
天子不怒自威,大多是不喜形于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