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袖口掏了两下,凌漪掏出给老五准备的饴糖,面不改色的递给几个孩子,才笑盈盈的对着那妇人道:“大嫂别怕,我可是在韩婆婆家住了好久呢,当时住的应该就是你们的房间。”
她比了下自己的身高,笑眯眯道:“我瞧见了你们在门框上给孩子记的身高,自己也划了好几道呢。”
“是是是,那是我的房间,上面画的是我小女儿的身高!”那位嫂子听到这话,忙不迭点头。
听到了熟悉的事物,她的眼神也灵动了不少。
“是吗?那小姑娘长得倒是挺快。”她不动声色道:“韩婆婆的饭做得好吃,糙米饭也能做得好,孩子长高也是正常的。”
在不断的拉家常后,凌漪彻底和两个妇人熟悉起来,打听清楚了两位老人家喜欢的东西,才交代了动身时间,撩开帘子离开。
当她到达马桩那时,就见老五在薛镇的手中舔饴糖呢。
失去的饴糖以另一种方式重新回到了它的嘴里,他吃得也挺开心。
凌漪好笑的看着薛镇将手朝老五身上一蹭,蹭掉口水就大步朝她走来:“你在这干什么,怎么不同我一起去见见师傅?”
薛镇脚步一顿,眼神有些飘:“不太好吧。”
凌漪本是尼姑庵出身,谁知道她师傅想不想让她继续出家啊。
到时候两个人一碰面,一个要娶妻一个要剃度,那不是闹起来让凌漪左右为难吗?
作为懂事的丈夫,薛镇觉得自己该识相点,不出现师太面前为好。
他一转眼珠子,凌漪就知道他脑子里又闪过什么小妙招,当即在他头上轻轻拍了下:“回神。”
薛镇清咳一声,抓住她的手正气凛然的道:“你这人,怎么能胡乱打人?”
凌漪觉得她再怎么胡乱打人,也没有薛镇胡乱抓清白姑娘的手来得更过分。
指尖挠了挠他的手心,在他再次移开的视线下,凌漪慢悠悠道:“且放心吧,师傅不会让我出家的。”
若非师傅不想将她的信仰强加到凌漪身上,非让她及笄后再想剃度之事,凌漪如今早就是小尼姑了。
凌漪若有所思:“好像做尼姑了,更刺激哈。”
薛镇眼睛瞪得像铜铃,瞬间捂住凌漪的嘴:“佛门之事,怎可胡言乱语?”
她她她……
她太百无禁忌了!
凌漪扫了一眼薛镇的头顶,失望摇头:“算了。”
这么忌讳,就不让你扮演小和尚了。
尚且不知道自己失去了什么的薛镇还要絮絮叨叨,却被凌漪抓住手腕,骤然翻身上马。
薛镇:“……”
他不自在的道:“你觉不觉得,我个大男人坐在你面前,有点不太好看?”
倒也是,不光挡风还挡视线,她总不能从腋下看路。
所以,明知道这件事,薛镇还等什么呢?
薛镇北凌漪拍了拍肩膀,便单手支撑在马背上,稍一调转身子便坐到了她后面,一牵缰绳朝着营帐那边而去。
同样被绑在马桩上的老六在那边直跳脚。
我呢我呢?
你把人家的马骑走了,自己的马不要了?
你马没了!
在一匹战马的嘶鸣下,亲兵解开了它的缰绳,怜惜的在它背上拍了下:“将军有了婆娘忘了马,你能怎么办呢?”
虽然薛镇被前朝皇帝封了王,但下属们好像更习惯叫他将军,也许这种习惯只有等到他成为皇帝之后,才会改变。
营地之中也是一片忙乱。
一部分人要回乡、一部分人要前往边军换防、还有一部分人要成为京中禁卫。
几方人交叉混乱,偶尔还能听到两声国骂,却都在那共骑一匹马的两人出现时,声音戛然而止。
刚从营帐中出来的将军张开的嘴没合上,就那么目瞪口呆的看着两个人从他面前走过。
“不是……”
他指着两人的背影,对左右示意,好似失去了言语的能力。
他觉得他该说些什么,可这个时候他什么话都说不出。
许久后,他一跺脚:“耙耳朵不可取啊!”
你怕老婆,搞得兄弟们都低她一头!
气死人了!
耳朵尖的凌漪回头幽幽的看了一眼那说话的家伙,吓得他瞬间缩回自己的营帐。
他的亲兵瞬间笑成了一团,有人还贱兮兮的掀开帘子,逗他:“将军,怕别人的老婆更不可取啊!”
“滚滚滚!”
大营中的这些乱事,凌漪交给了下面的人,自己只把握个大方向。
在她找好韩家婆婆喜欢的布料并着簪子和一些吃食嚼用的时候,终于到了她衣锦还乡的时候。
俗话说,富贵不还乡,犹如锦衣夜行。
凌漪没想锦衣还乡,却无奈薛镇要张罗。
她从不知道,薛镇是这么浮夸的男人。
各种各样的财宝礼物以及押送它们的强壮兵卒就不说了,就单说她战功赫赫的老五……
揪了下老五身上那被金线编织马鬃,凌漪面无表情:“你觉得这合适吗?”
上有所好下必效之,她都能想象,那些打了一辈子仗想享受享受的家伙在见到薛镇这架势之后,得有多奢靡。
在她治国的路上,总有一个不太贤惠的内助,给她捣乱。
薛镇大手一挥,豪爽道:“没事,我做这事之前,给他们都打了一顿,警告他们谁敢学我,就给裸体扔到菜市口该打架参观去!”
凌漪一时间有些同情那些家伙了,这种同情在瞧见师傅看向她的一言难尽的神情中骤然消失,转而开始同情自己。
马车中的静安师傅对着凌漪招招手,将她叫到身边,温暖粗糙的手握住她的,语重心长道:“我知晓你大了,也有自己的想法了,但还是要啰嗦一句。”
“奢靡浪费不可取,人生在世所需不过一餐一饭……”
耳边尽是师傅温柔的教导,让凌漪魂都开始出窍。
师傅哪里都好,就是比较爱讲道理,一讲一炷香都不够的那种。
凌漪迷瞪的看向薛镇,却看见他好大一座小山学着人家蹑手蹑脚的样子,悄悄的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她默默的攥紧拳头,这个仇她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