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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高福与两个官差一道来找高翠兰,路上早就闹起了别扭。高福以为自己是为县太爷办事,派来的两个差人只是跟着自己听差而已。于是有些“当家作主”的意思,老想使唤他们。哪知道这两位差人硬是不买账。自认为衙门中的“官差”,在外面总是对别人喝三吆四的,岂能让一个“仆人”摆布。

再者,他们也不知道高福要找的这位“姑奶奶”是县太爷的姨娘,只听说是清凉寺的尼姑而已。所以自从出了县城,一路上高福要走,差人偏要歇;高福要住,差人偏要走。吃饭时高福点了菜,差人让高福自己用,他们两个自行点着吃。高福没想到二位这么难伺候,早知道这样带他们干什么?可是事已如此,而且是县太爷的安排,高福只得忍耐。心想:只不过多掏些银两罢了。

可来到张弓岭,高福问明店家,知道去剑锋山骑不得马,只能徒步登山,高福便要把马寄在店家。然而两位差官说什么也不同意,冲着高福道:“县太爷命我们骑马而来,为的是尽快找到人,你却要弃马步行,不是故意耽搁时间吗?”

高福本是个老实巴交、没经过大世面的人,被他俩一吓唬,再也不争个主次,只能惟命是从,跟着他们骑马进山了。

三人翻过张弓岭,来到剑锋山下,看着陡峭峻拔的岩石,哪里有路可寻?高福正在发愣,一位差人道:“山是死的,人是活的,干嘛非要从这里进山,难道她是飞上去的不成?咱们往西走,不怕找不到进山的路。”说着话,便打马顺着山下的小道走了过去。高福根本搭不上话,只得默不作声地跟在后面。

又走了两个时辰,还是见不到上山的路,仍然在张弓岭徘徊。眼看天色已晚,两个差人早就嚷嚷着肚子饿了,高福拿出干粮让他们充饥,他们连瞧也不瞧,执意要找店家投宿。高福只能跟着他们盲无目标地瞎撞。还算走运,当晚终于在岭上找到一户人家,好歹弄些饭吃了,住了一夜。

就这样,他们早饭后上路看山,中午就忙着找地方投宿、用餐。一连两天,也没踏进剑锋山半步。高福急了,他心中明白,找不到高翠兰,都是自己的责任,与两个差官并没多大关系。不能在这里兜圈子了,他下决心要上剑锋山上去找。

于是对两位差官道:“这里也问了,没有能骑马上山的路,可姑奶奶去的地方,是在剑锋山旁边的福陵,我必须登山去找。你们不去,就在这里等我回来。”

两位差官道:“也好。不过,这漫无边际的,你到哪儿去找。叫我们等到什么时候?”高福道:“我要是能找到姑奶奶,随时就回来;要是找不到,说不准得耽搁几天。”差官道:“这可没有个准头,我们就一直在这里等着?”高福道:“你们不愿意等,就先回去吧。给县太爷报个信,就说我在山上找着呢,找着俺就回去。”

差官瞪着眼道:“这是怎么说话?咱三个是县太爷一块派下来的,你往山上找,叫我们回去报信,你当我们是憨子哪?”高福急道:“我哪是这个意思。叫你们回去报个信,也是怕县太爷着急呀?”差官道:“得了得了,这样吧,咱们分头去找,你上你的山,俺上俺的山,三天后都到这里会合,找到找不到,咱回去复命。”

高福无奈道:“听你们的,那就这样吧。”差官道:“光这样不行哪,俺不能喝西北风去找呀,你得给俺盘缠?”高福只得掏些银两给了他们,然后自个儿进了山。

再说石佬想帮高翠兰去找高福,来到剑锋山下,看到山势果然险峻,骑马哪能上得去?他又看了看周围,心中骂道:“这几个不知高低的东西,骑着马还想去找高翠兰。肯定是顺着山脚往西转悠去了。”又埋怨高福道:“当着你的面讲的清清楚楚,去福陵必须在剑锋山周围找,你骑着马往哪儿找呀?”埋怨归埋怨,石佬还是沿着山脚追了下去。

紧走慢走,一直追到日落西山,也没见一个人影。于是爬到山上,四处张望。天色黑透了,只得找个地方躺了下来。

好在这石佬是个半仙之体,不知渴、不知饿。有时候高兴,也到山上找些野果子尝尝,但不吃东西一样过日子。

第二天天刚亮,他意外发现一条山路,沿路而上,不远处却看到那片从上而下,十分显眼的碎石滩。石佬心想:“奇怪,在这深山无人之处,怎么会有这么多被敲砸的石块?既然有人工开采的痕迹,难道福陵就在这一带?”

又一想:“高翠兰千里迢迢来找福陵山,都怪我道听途说给她指的路,不仅没找到,还落得一身伤痕。听她说也是在碎石滩上受的伤,看来她已经找到这个地方。不如先探个究竟,也好给高翠兰有个说法。”

仔细观察一番,从碎石滩上根本无法上去。于是向西走去,陡峭处却发现一个洞。他好奇地钻了进去,里面高低不平,顺着山洞走了一段距离,却走到一个山沟里。山沟不是太深,他瞅到一处可以攀爬的地方,顺势爬了上去。登高一看,西面是剑锋山的主峰,北面却有一座小山峰挡住了视线。

石佬想起了当时几位神仙说的话:福陵就在剑锋山的后面。按照这个说法,从迎仙桥到这里,正好应该是这个方向。于是,他大步跃上了这座小山的山头,举目望去,果然另一番景象:远处看,群山林立,千姿百态,云天相接,气势磅礴;近处瞧,有一个山头,奇石怪松,郁郁葱葱,高山流水,鸟语花香。山立在云海之中,如大潮奔涌;花开在俏崖之上,如诗如画。石佬看了又看,感觉这里的风景比小西天还好。心想:高翠兰要找的地方说不定就在这里了。

于是下了这座小山,瞅准旁边那座山头爬了上去,他要去找张果老曾经住过的“神仙洞”。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在半悬空似的危崖旁边找到一个山洞。走近看时,只见洞口上面隐隐约约刻着三个篆字。石佬用手抹了抹,才看清是“云栈洞”。他走进洞口,里面黑乎乎的。仔细看时,竟有半扇石门关着。推开石门,走了进去,见里面还有石桌、石凳。心中暗自赞叹:“果然是洞天府地。”走出门外,看天色已晚,便又折回到洞中,躺在了石桌上,过一晚神仙过的日子。

第二天天刚亮,石佬便起身走出洞口,心中暗想:高福一行既然来找高翠兰,必然要找到这里,我在这里等也是个办法。于是徘徊在洞口东张西望,着急时还爬到山峰高处探看,可哪里有一个人影?

一直等到太阳偏西,石佬着实心慌,他从没有过这种等人着急的感觉。突然脑子一转,不由自主地走下山去,想探一下福陵山的究竟。

石佬本来就对那片碎石滩疑惑不解,知道是人工所为,他来到碎石滩旁的那座小山上,仔细观察,果然发现这座山并不寻常,西面山腰里大片石头有动过的痕迹。他猜想:这座山可能就是福陵,动过石头的地方想必就是山门,而那片碎石滩下应当是上山的台阶,陵墓建成后,为了掩人耳目,便把从山中掘出的碎石头,封在台阶上,形成现在的碎石滩。

石佬越想越高兴,虽然没找到高福,但是找到了福陵山和仙人洞了。这可是高翠兰跑了多少天没找到的。心想:看她找福陵山的决心,即使现在不来,早晚她也会来修行,这一趟可是没有白跑。高兴地他围着山转了又转,不由自主地哼起打夯号子来。这打夯号子还是在修建迎仙桥时听那些匠人们唱的,浑厚、有力、特别提神。在他的脑子里印象十分深刻。每当遇到高兴的事,就像小孩子一样手舞足蹈唱起来。

石佬一直乐到天黑,才又想起要找高福的事,便向“云栈洞”那里走去。可转念一想:这地方连高翠兰那么心诚的人都没找到;那高福一行骑着马,到哪儿去找?

想到这里,不由得怪起高福来:排场还不小,骑马上得了这福陵山吗?这哪儿是找你的主人,分明是走马观花、游山玩水。让我到哪儿去找你们哪?想了又想,道:“不行,在山上肯定等不到他们,还是下山看看吧。”拿定主意,连夜下山来,沿着那条有山洞、有山沟的小道走了下去。

石佬不仅是个热心肠,而且是个有心人。奔波了一夜,也不知走了多少路,眼看天色已亮,他又爬上山崖,站在高处四面观看,希望能见到高福他们。可是一次次上山下山,却看不到一个人影儿。石佬真的失望了,便坐在了一个山头上闭目养神。

正朦胧间,忽然听到哪儿有石头的碰击声,睁开眼四处查看,终于发现山崖下有一个人正在往上爬。由于山势较陡,爬的很吃力。石佬仔细看时,见那人正是高福。喜出望外,于是大喊一声“高福!”没想到他这一喊,高福着实吃了一惊,两手一抖,早从石壁上掉了下去,骨碌碌一直摔到了山崖深处。

这一下可把石佬急坏了,连喊几声,也没有回应。只得两眼一闭,跳了下去,连滚带爬下到崖底。好在石佬乃石头化身,不同凡人,身上只擦了些痕迹,并无大碍。

爬起来定了定神,便去找高福。高福可就不像石佬那么幸运了,只见他躺在一片乱石堆上,额头有血,遍体鳞伤,已经昏迷不醒。石佬抱起他喊了半天,也不见应,以为他死了,只得放下手。急得团团乱转,不住地埋怨自己闯了大祸,如何向高翠兰交代?

石佬转来转去,想了又想:“无论如何不能一走了之,干脆把他背到高翠兰住处,再做计较。”于是背起高福,寻找路径,踉踉跄跄爬出山来。

高翠兰在店中一连住了三、四天,不见高福的踪影。身上的伤已痊愈,精神也好了,只是焦虑万分。几次要进山去找高福,都被店家劝住。她知道高福实诚,找不到自己,不会轻易回来。可是那山中无路,岂不是瞎闯。每想到这里,就不由自主走到进山的小道上去观望。

这一天,远远看到有人一歪一扭的走过来,高翠兰不由自主的迎了上去。近前看时,见是石佬,后面还背着一个人。高翠兰忙喊道:“石佬爷,真是你吗?”石佬听是高翠兰,忙应道:“翠兰,快来,高福找到了。”说着话,便把高福放了地上。

高翠兰忙走到跟前,吃惊的问道:“高福,这怎么回事?”石佬气喘吁吁地道:“高福摔死了。”高翠兰一听,吓得脸色煞白,声音颤抖,忙蹲到高福跟前,拉他的手呼唤起来。

喊了半天,也不见高福有动静。高翠兰问石佬:“从哪里摔下来,怎么伤成这样?”石佬便把他如何上山找高福、如何找到福陵山、如何遇见高福的经过一五一十讲了一遍,然后道:“都怪我害了他,要不是我喊他一声,他也不会掉下山涧。”

高翠兰听了石佬的一番话,真是又感激又无奈。感激的是石佬热心肠,千方百计在帮自己;无奈的是好事让他办砸了,居然出了人命。只能劝石佬道:“你也是一片好心,没想到你亲自上山去找高福。要怪都怪我,我不该来找什么福陵山,竟然害了高福的性命。叫我如何向他的家人交代?”说着话,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这石佬与生俱来一是没出过汗,二是没动过情。今天背高福第一次累得出了汗,见高翠兰哭的伤心,眼睛也湿润起来。

二人正无奈,忽听得高福“啊”一声,高翠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忙摇着他呼喊起来。只见高福慢慢地睁开眼,看了看高翠兰,喊声“姑奶奶”,便又闭上了眼睛。高翠兰喊了又喊,再也不见她醒来。只得请石佬把他背回店中。

住在山里的人,家中一般都会保存一些救急的草药,店主人忙熬了一罐“救生草”,给高福灌了下去,大家整整守了一个下午,才看到高福终于醒了过来。

高福睁开眼便问:“姑奶奶,我找到你了吗?”高翠兰忙答道:“找到了,找到了,就在你跟前呢!”高福看着高翠兰,流着泪道:“这是哪里?我不是在山里吗。不是在做梦吧?”

高翠兰看了看石佬,石佬摆摆手,不要说出他。高翠兰明白意思,对高福道:“这里是咱们住的客店呀,多亏了一位山里人把你救出来,总算没事了。”高福急着想爬起来,可哪能动弹得?高翠兰拦住他,一面安慰他好好养伤,不要着急起来;一面喂汤喂药,精心调养。

石佬见高福醒了过来,才算放下心,便告辞高翠兰,回了迎仙桥。

高福惦记那两位官差,只想去寻找他们,好尽快回去交差,怎奈浑身痛疼难忍,立不起身来。一直到第三天,高福才强打精神下了床,非要去寻找那两位差官。

高翠兰看他站都站不稳的样子,还是拦住了他。高福着急道:“我们约好三天,再不去找他,就会走散的。”高翠兰道:“你在这里就住两个晚上了,再加上你在山上的两、三天,早已超过三天,他们还会在那里等你?”高福道:“他们不见我,是不会走的。”

高翠兰道:“没有你这样实诚的。再说了,即便他们走了,咱们也能回到家,何必非要跟他们一块走?”高福为难道:“县老爷叫他们跟我一块来,如果走散了,不好交差。”高翠兰道:“什么不好交差,亏得是一道来的,他们竟然让你一个人上山,哪有这样的道理?你就安心养伤吧,即便要找他们,也得等身子骨好了再说。”高福只得又住了下来。

过了两天,高福觉得精神好多了,走起路来也有了劲头,高翠兰只得让他去找那两位差官。

顺着原来的路走了一天,找到了原来借宿的那户人家。那家主人道:“两位差官在这里住了三天,等不着你回来,就走了。”高福问他们留下什么话没有,那店家道:“没留什么话,只说这么陡峭一片山,鸟都难飞进去,哪里去找什么人?”高福只好返回。

见到高翠兰,只说差官先走了。高翠兰本来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无奈高福是个实心眼,白跑一趟,也不再埋怨他。于是辞别了店家,二人回丘城县了。

来到迎仙桥,高翠兰远远的便看到石佬站在那儿,忙打发高福先走。石佬也看到了高翠兰,忙迎上来问道:“等你们几日了,现在才回去?”高翠兰道:“要不是高福伤没好,早两天就回去了。那两个差官也找不到,你见他们从这儿过去了没有?”石佬道:“我回来之后,一直在这儿,没见到那俩骑马的。”

高翠兰有点着急,道:“那就怪了,高福去找,人家说已经走了。”石佬从容地道:“天下有的是路。他们那些官差,再大的事也耽误不了他们游山玩水,未必非走这条路。”高翠兰道:“噢,看来从西面也能走?”石佬道:“也能走,不过绕点路而已。”高翠兰道:“这我就放心了。”

石佬打量一下高翠兰,问道:“你这一走,还能回福陵山修行吗?”高翠兰道:“您把云栈洞都给找到了,俺早晚会回来。不然,岂不辜负了您老一片心情?”石佬道:“那好、那好,我可在这里侯着你啦。”高翠兰道:“说不定今后找您的事多着呢,先谢谢您了。”施了礼,告别而去。

且说高翠兰与高福回到高老庄,休息了一日,高福便去了县衙。见了知县柳亦风,叩了头,高福忙问:“老爷,两位差官回来没有?”问得柳亦风一愣:“怎么,你没跟差官一块回来?”高福叹气道:“咳,找不到他们了。”柳亦风更急了,忙问道:“那、那我姨娘呢?”高福道:“姑奶奶倒是回来了,可是------”

柳亦风一听高翠兰回来了,松了一大口气,忙道:“她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哎,怎么不把她接到这里来?”高福道:“你知道姑奶奶的脾气,她非要回家。”柳亦风度起了步子,自言自语地道:“回家也好,回家也好,只要找回来就好。”

他突然转过身子问道:“你刚才讲两个差官怎么了?”高福便把如何与差官分手,如何只身进山,跌进崖中,九死一生,多亏山里人相救,才找到高翠兰的经过讲了一遍。最后又讲到由于耽误了约定时间,没能找到两位差官。柳亦风听后道:“照这么说,他们比你还要先回来几天呢?”高福道:“找到借宿的那户人家问了,我上山的第三天,他们就离开了。”

柳亦风骂道:“这两个混账东西,回来我再收拾他。”又嘱咐高福道:“你先回去给你姑奶奶讲,我明天就去看望姨娘,有要事商量。朝廷派来的官员还在县衙里住着呢,她老人家无论如何得给我一点面子,要不然,我可就犯了欺君大罪,别说当官了,全家都没命了。”

高福听了,一头雾水。忙问道:“什么事,这么厉害?”柳亦风道:“这是官场上的事,你也别问了,只有姨娘能救我。你回去就这样跟姨娘说就行。”高福不便再问,赶紧回了高老庄。

高翠兰听高福回来学说的一番话,心里不禁“咯噔”一下,愣住了神:“什么事,会这么严重?”仔细想了想:“不就是柳亦风上个 ‘孝女赋’吗。说的也没什么假话,怎么就是欺君之罪了?”她思来想去,寝食不安。

第二天,柳亦风便携夫人乘小轿来到高翠兰家。叩见毕,让了座,柳亦风的夫人何心如坐在高翠兰的身旁,先是问寒问暖,又忙叫差人送上带来的丝绸,点心等礼物,高翠兰收下后,吩咐高福带跟差、杂役等到客房休息,接着便同何心如拉起了家常。

絮叨一番之后,高翠兰方问柳亦风:“听高福说,你犯了欺君大罪,到底怎么回事?”柳亦风道:“还是为了高福说你成仙之事,奏报了圣上。我也是出于好意,知道你喜欢清静,不愿意去进皇宫,才这样做的。谁知道圣上是个认真的主儿,偏不相信。幸亏圣上上次派来的礼部侍郎、李大人从中周旋,要不然,早就降罪了。不过------”

柳亦风顿了顿,高翠兰问道:“不过什么?难道还非要老身去皇宫吗?”柳亦风道:“不是、不是,姨娘不要生气,不是这个意思。姨娘不愿意抛头露面,向佛求静的心我已向李大人讲的清楚,李大人也在圣上面前极力赞扬您行孝为善的品格,因此,这次圣上开了大恩,要重建清莲寺,您哪儿也不要去了,在那里便可以修行个圆满功德。”

高翠兰不解地问道:“什么,重修清莲寺,难道与我还有关系?”何心如抢着道:“姨娘,还没听明白,就是因为您,圣上才下旨重修的呀,而且还赐命‘天恩寺’呢。”高翠兰扶着何心如道:“别瞎说了,你姨娘可担当不起。”何心如道:“我说的全是实话,不信,你问问我家老爷。”

高翠兰看着柳亦风,疑惑地道:“重修寺庙,这本来是件好事。可你怎么给高福讲,说什么只有我才能救得了你。怎么,圣上既然要建天恩寺,还要治你的罪,也把我牵扯进去了?”柳亦风道:“姨娘有所不知,这颁旨重建清凉寺,全是姨娘的德行感动圣上所为。可那李大人领旨来建天恩寺,却不见了姨娘的踪影。您想想,这还不是欺君之罪吗?倘若你老人家不回来,别说我全家性命不保,就连李大人也同样吃罪不起!”

高翠兰这才明白其中缘故。道:“噢——这么说来,我哪儿也去不得了?”柳亦风道:“你不是一心向佛吗,为什么还要到其他地方去?这清凉寺现在虽然庙小僧少,可是等这天恩寺建成了,那可是大唐一流的寺院。到时候肯定是高僧云集,香客不断,这才是是你修行的好地方。”

高翠兰却道:“这地方好倒是好,可离家太近,认识的施主太多,总是摆脱不了世俗的困扰。我可不是个喜欢讲究排场的,总想一个人躲远远的,这样才能静下心来。”

何心如听高翠兰说出这样的话,心中凉了半截。赶紧问道:“姨娘,您不会再走了吧?”柳亦风也连忙跪下道:“姨娘,您可千万不能再走了,佛道以慈悲为怀,即便要走,也得等到天恩寺建成之后。”

何心如见柳亦风跪了下来,忙拽住高翠兰的胳膊道:“姨娘,您要是再走,我跟你一起走,我也出家了;你走到哪儿,我跟到哪儿!”高翠兰道:“你也四、五十岁的年龄了,怎么还耍小孩子脾气?你上有老、下有小的,怎能跟我比?听姨娘的话,好好过你们的日子,不要胡思乱想!”

何心如道:“我一辈子都听姨娘的话,但姨娘也该听我一句话吧?” 高翠兰道:“还跟我讲价钱了。有什么话,尽管说。”何心如道:“我把你接回家,咱哪儿也不去了,这总行吧?”

高翠兰心中想道:“常言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孩子从小多么单纯,现在跟着个当官的,心眼也学得多了起来。把我接到你们家,还不得全听你们的?”于是就坡下驴,做个顺水人情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你们孝顺,可是我一个人清静惯了,谁家也不去。这样吧,看在外甥女的面子上,还是听你家老爷的,我无论如何也得回清莲寺呀!”

柳亦风就等着这句话呢,连忙叩头:“还是姨娘疼爱晚辈,谢谢姨娘大恩!”高翠兰道:“快起来吧,什么恩不恩的,自己一家人,不要说那些外话。”

见柳亦风坐了下来,高翠兰语重心长道:“说句实在话,我原来去清莲寺,也不是本意,只不过是看透了尘世,不愿抛头露面去见什么圣上,是你们逼的我进了清莲寺。当初你们反对我出家,现在可好了,我费千辛万苦,刚找到一个与世隔绝,修身养心的好去处,你们又逼着我去清莲寺,真是身不由己,这一辈子都得听你们的呀!”

柳亦风道:“都怪甥婿无知,猜不透姨娘的心思。”何心如也跟着道:“外甥女婿不是一心一意为您好吗?还想着让你老人家到皇宫里去享受享受呢,没想到拍马屁拍到马蹄子上了。”说得高翠兰笑了起来。

眼看到了中午时分,高福早已准备了饭菜。高翠兰好长时间没有见到过自己的外甥女了,难得在一起吃顿饭,也算是天伦之乐。何心如看姨娘高兴,亲自斟了一杯酒,敬上高翠兰。高翠兰本不愿意饮酒,禁不住外甥女三说两劝,竟然连喝三杯,然后道:“我家同胞三姊妹,亲如一人;只有你一个女儿,视同亲生。今天你来看姨娘,喝你最后三杯酒,以后出了家,再也没有相聚的机会了。”

何心如听了这番话,泪水“刷”地掉了下来,哭泣着道:“姨娘说什么话来,出家不就是住在庙里吗?我会经常来看你的。如果以后不能相聚了,孩儿说什么也不会让你去出家的!”高翠兰道:“你不明白‘出家’的意思,出了家,就不会再有亲情了。”何心如瞪大眼睛道:“什么,出家就没有亲情了,那您出什么家?”

柳亦风一看话题不对,连忙站起来劝道:“佛门本是清静的地方,自然有很多规矩。只不过不能像在家中一样随便,但亲情总归是亲情。那是心中的事,怎么会抹得掉?”高翠兰道:“说的也对,亲情是心中的事,也只能存在心中了。”

何心如拉住高翠兰:“姨娘说这话,我就更伤心了。我以为出家是您的本意,不想让您走远。圣上又这样抬举您,颁旨要建天恩寺,您应该回来的。可我不知道,原来您是不情愿出家的呀?”

高翠兰道:“我在清莲寺已经住了几个月,那真叫‘遁入空门’,吃斋念经,七情六欲忘得干干净净。我本来要剃度受戒的,可是佛门也不知道那么多的规矩,一是要等规定的度僧日,二是年龄还有讲究,说什么‘六十一去,不得受大戒’,主持一个劲的问我的年纪,我说了她还不相信,反而对我讲,‘七、八十岁的人了,还出的什么家,受的什么戒?’你说我这么大年纪的人,出个家还要受这窝囊气,我真的不想在那里住下去了。”

柳亦风见高翠兰说出这番话,忙安慰道:“这次可不比往常,圣上是因为您才建的天恩寺,到时候就都要听您的了。”高翠兰忙道:“你千万别这样说,我什么都不懂,怎么叫人家听我的?”柳亦风道:“姨娘是个聪明人,没有不懂的,就怕没见过的。上次我跟李大人去清莲寺,姨娘一口一个‘老衲’、一口一个‘施主’的,说得头头是道,句句在理,别说我跟听天书一般,就连李大人都懵了,他在回去的路上还一个劲的夸哪,直说姨娘了不得、了不得呀!”

说得何心如笑了起来。高翠兰听说李大人也夸了自己,心中暗自忐忑,主动斟了一杯酒,道:“我这个人哪,一辈子没给你们这些当官的打过交道,又不会奉承,能有什么了不得的?来,我敬你这个当官的一杯!”

柳亦风忙站起来道:“岂敢、岂敢,甥婿承当不起。还是我来敬姨娘!”说着话,端起酒杯,又连敬高翠兰三杯。

高翠兰知道这是最后一次在家中的聚会,不想冷落自己的亲人,便喊来高福也来给姑娘、姑爷敬酒。

柳亦风没想到高翠兰今天会如此热情,心中十分高兴。暗想道:“姨娘虽然年过七十,但是光长年龄不见沧桑,仍是个充满活力之人,出家当尼姑绝不是她的归宿。她自己也说进清凉寺不是初衷,历尽艰辛到处去寻什么清静之地,心中一定藏着什么秘密。于是趁着喝的面红耳热,故意问高翠兰道:“姨娘刚才说找到一个修身养心的好去处,难道比清凉山还清静吗?”

高翠兰还没接话,高福喝了几杯酒,便口无遮拦,道:“那地方不能去,穷山恶水,是个没有人烟的地方。即便是出家,也不能到那里去。”高翠兰道:“你懂什么?没有人烟的地方,才是修行的好去处。那里可是神仙修炼过的地方。”何心如道:“噢,我明白了,原来姨娘真要修炼当神仙?”高翠兰道:“别瞎说了,神仙能是容易修出来的吗?”

柳亦风道:“姨娘本来就是修出来的神仙,你们想想,世上能有几个人有这长生不老之身?其实早就是位活神仙了。这次圣上颁旨重建清莲寺,赐名天恩寺,就是意在弘扬佛法,普度众生,善行天下,姨娘更是功德无量哪!”

高翠兰被捧得有些晕晕乎乎,却故装生气地道:“县太爷,你怎么又说起官话来了,我哪里有什么功德?这话可不要说给我听。”何心如忙拦住道:“姨娘,这可不是官话,这是实话呀。”

高翠兰瞪着她道:“怎么,你们还一唱一和?其实,我跟你们说实在话,什么事情都要看透。当今圣上当过尼姑,她自然信佛了,敕建的寺庙何止这一处?你们千万不要说是为谁而建的,应当说那是为了弘扬佛教才建的。再说了,我是一个不懂佛性的人 ,年龄也大了,本来是寺庙里不愿收留的,可你们还非要我去,我也没办法,只得进去了。但丑话说在前,我去了,你们这些当官的千万别拿我当话压人家,也千万别叫我管事,我也管不了什么事。我平常喜欢自己烧饭的,就在斋堂里帮帮忙也好。人家寺里是有规矩的,年纪大了不得受戒了,不受戒也罢,就像俗家弟子一样,也自由许多。到时候,庙建成了,人家看着碍眼了,走的也便当。”

柳亦风道:“你老人家想哪里去了?现在跟以前不一样,她们知道你为清莲寺造福了,那住持、师太也得看您的眼色说话。巴结你还来不及呢,谁敢说你半个不字,谁敢让你去烧火做饭?”

高翠兰道:“我的姑爷,你千万别这样说了,这都是我自己的主张。你们这些当官的硬要抬举我,叫我这样那样的,我可是扶不起的阿斗,我还真不去了呢。”

柳亦风知道高翠兰的脾气,恐怕话多了再出差错,立即起身道:“姨娘说得极是,回去我禀报李大人,一切都按姨娘说的办。”说着话,又亲自给高福斟了一杯酒,道:“这次幸亏你去找到了姨娘,立了大功,本县也敬你一杯。”高福受宠若惊,赶紧谢了县太爷,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用餐毕,柳亦风要回县衙,安顿高翠兰道:“您先在家中好生休息,等几日我派人来接你去清凉山。”高翠兰正要推辞,何心如却要留下来陪姨娘几天,柳亦风自然同意,高翠兰也劝不住,只得把她留了下来。

不几日,柳亦风派来了两乘小轿,何心如亲自把高翠兰送到了清莲寺。按照李大人的吩咐,师太慧清给她取法名妙灵,其实是“妙龄”的谐音。

李大人也曾带领官员前来看望高翠兰,高翠兰想得开了,并不回避,还情愿跟李大人多聊几句。从此,高翠兰便在寺中住了下来,一直到唐会昌年间,遇到一场空前绝后的“法难”,才不得已离开天恩寺。正是:

都说佛能保平安 怎料沙门也遭难

皇帝决心要灭佛 如来只能回西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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