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一声，打破了清晨工坊的宁静。站在门口的，正是宋老工匠，他脸色铁青，胡子颤抖，怒目圆睁地盯着顾长渊和王强。显然，他将两人鬼鬼祟祟的举动尽收眼底。
“你们在干什么？！”宋老工匠的咆哮声在工坊里回荡，惊醒了沉睡的工具，也惊醒了顾长渊心中那根紧绷的弦。
“宋老，我只是想……”顾长渊试图解释，却被宋老工匠粗暴地打断。
“还想狡辩！你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竟敢背着我偷偷摸摸搞这些旁门左道的东西！”宋老工匠指着顾长渊带来的新式造纸工具，唾沫星子四溅，“你这是对老祖宗传下来的技艺的亵渎！”
王强吓得瑟缩在顾长渊身后，不敢出声。他原本对新技术充满好奇和向往，但师傅的震怒让他感到害怕。
“宋老，息怒。”徐凛风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他语气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顾大人并非有意冒犯，只是想尝试改进造纸术，提高效率。”
“提高效率？”宋老工匠冷笑一声，“用这些奇形怪状的玩意儿？简直是痴人说梦！我做了几十年的纸，什么样的纸没见过？就凭你们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能做出比我更好的纸？”
徐凛风没有直接反驳，而是转向围观的其他工匠，缓缓说道：“各位师傅，新技术带来的不仅仅是效率的提升，更是利润的增加，以及更多工作机会的创造。试想一下，如果我们能用更短的时间，更低的成本造出更多的纸，就能卖到更远的地方，赚到更多的钱。到时候，大家的日子都会更好过。”
徐凛风的话引起了工匠们的窃窃私语，有些人眼中闪烁着犹豫的光芒。他们祖祖辈辈都靠造纸为生，对于新技术既好奇又担忧。他们担心新技术会取代他们，让他们失去赖以生存的技能。
“别听他胡说八道！”宋老工匠厉声喝道，“这些都是骗人的鬼话！他就是想让我们放弃祖宗传下来的手艺，让我们都变成他的傀儡！”
“宋老，时代在进步，我们不能故步自封。”顾长渊上前一步，语气坚定，“新技术并不是要取代传统工艺，而是要让它更加完善，更加适应时代的需求。我们应该拥抱变化，而不是拒绝它。”
“你……”宋老工匠气得浑身发抖，“你给我滚出去！这里不欢迎你！”
顾长渊没有动，他直视着宋老工匠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不会走的。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们会明白我的良苦用心。”
他转过身，拍了拍王强的肩膀，示意他继续操作。王强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重新拿起工具。几个年轻的工匠也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悄悄地围了过来。
宋老工匠看着这一幕，脸色更加阴沉。他猛地转身，拂袖而去，丢下一句冰冷的话语：“你们迟早会后悔的！”
夕阳西下，工坊里弥漫着一种紧张的气氛。顾长渊站在新式造纸工具旁，默默地注视着缓缓流出的纸浆，眼神中充满了期待。他知道，这只是开始……徐凛风走到顾长渊身旁，低声说道：“大人，宋老工匠去找钱文人了……”
宋老工匠怒气冲冲地找到了钱文人，将工坊里发生的事情添油加醋地描述了一遍。钱文人听罢，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本就对顾长渊的改革措施心存不满，如今更是找到了攻击的借口。他铺开宣纸，笔走龙蛇，一篇名为《奇技淫巧惑人心，纲常败坏乱朝纲》的文章一挥而就。文中，他将顾长渊描绘成一个蛊惑人心的奸佞小人，将新技术比作洪水猛兽，声称其会破坏传统，扰乱社会秩序。
这篇文章很快就流传开来，在京城引起了轩然大波。一些不明真相的百姓被文章煽动，聚集在工坊周围，叫嚣着要顾长渊滚出京城，甚至有人开始向工坊投掷石块和烂菜叶。
与此同时，林商业对手也没有闲着。他深知新技术的威力，一旦普及开来，他的生意必然会受到巨大冲击。为了保住自己的市场份额，他不惜一切代价地诋毁顾长渊和新技术。他找到了几个在工坊工作的工匠，暗中挑拨离间：“你们想想，如果新技术真的普及了，还需要你们这些手工匠人吗？到时候，你们都得失业，喝西北风去！”
他的话语像一颗颗毒瘤，在工匠们心中蔓延开来。原本对新技术还抱有一丝好奇和期待的工匠们，又开始犹豫起来。他们担心自己的饭碗会被新技术抢走，担心自己多年的经验和技能会变得一无是处。
工坊内，顾长渊和徐凛风看着外面群情激奋的人群，脸色凝重。
“大人，现在怎么办？”王强担忧地问道。
顾长渊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怒火。他知道，此刻不能乱了阵脚。他走到工坊门口，试图与人群对话，解释新技术的益处，但人群根本不听他的解释，反而更加激动，叫骂声、嘲讽声、威胁声此起彼伏。
一块石头从人群中飞出，重重地砸在顾长渊的额头上，鲜血顺着他的脸颊流了下来。徐凛风见状，连忙上前护住顾长渊，将他拉回工坊内。
“大人，您没事吧？”徐凛风关切地问道。
顾长渊用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血迹，摇了摇头：“我没事。”
他看着外面喧闹的人群，眼神中闪过一丝无奈和坚定。他知道，这条改革之路注定充满荆棘，但他不会放弃。
工坊内，气氛压抑而沉闷。顾长渊和徐凛风相对而立，沉默不语。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工坊的宁静。一个身穿官服的人策马而来，在工坊门口勒住缰绳，翻身下马。他径直走到顾长渊面前，神情严肃……来人正是工部侍郎陈大人，他一脸愠色，扬了扬手中的公文：“顾大人，本官接到举报，称你在此私自进行未经批准的实验，可有此事？”
顾长渊神色不变，从容答道：“陈大人，下官所做的一切皆是为了改良工艺，造福百姓，何来‘私自’一说？”
陈侍郎冷哼一声：“巧言令色！你所谓的‘改良工艺’，不过是奇技淫巧，扰乱纲常！圣上还未对此表态，你便如此大胆妄为，后果自负！”
徐凛风上前一步，拱手道：“陈大人，新技术有利于提高生产效率，降低成本，最终受益的还是百姓。还请大人明察。”
“住口！”陈侍郎厉声打断，“朝廷自有章程，岂容你等随意妄为！若再有下次，定当严惩不贷！”说罢，他拂袖而去，留下顾长渊和徐凛风在风中凌乱。
工坊内的气氛更加凝重，年轻的王工匠学徒偷偷看向顾长渊，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他渴望学习新技术，却被师傅宋老工匠严厉禁止，如今看到顾长渊受挫，心中五味杂陈。
顾长渊并未因此而气馁，他转身对众人说道：“我知道大家心中都有疑虑，担心新技术会影响到自身的利益。但请大家相信，新技术并非洪水猛兽，它可以帮助我们提高效率，创造更大的价值。”
他从身后拿出几张新造的纸张，展示给众人：“这是用新技术造出来的纸，不仅洁白细腻，而且成本更低，产量更高。”
在场的工匠们纷纷围拢过来，仔细端详着这些纸张。他们惊讶地发现，新造的纸张确实比传统造纸术造出来的纸张更加优质，而且生产速度更快。一些年轻的工匠开始心动，他们对新技术充满了好奇和渴望。
宋老工匠见状，心中暗叫不好。他知道，如果再不采取行动，这些年轻的工匠很可能会被顾长渊拉拢过去。为了阻止这种情况发生，他决定亲自出马，与顾长渊比试造纸。
“顾大人，”宋老工匠站了出来，语气强硬，“你说的天花乱坠，老朽也不懂。但老朽知道，造纸是门手艺活，光说不练假把式。不如我们比试一番，看看谁造的纸更好，如何？”
顾长渊欣然接受了挑战。他知道，这场比试不仅关乎自己的名誉，更关乎新技术的推广。
比试在工坊中央进行。宋老工匠凭借多年的经验，手法娴熟，一丝不苟。顾长渊则利用现代知识，改进工艺流程，提高效率。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围观的工匠们屏息凝神，紧张地注视着两人的一举一动。
终于，两人都完成了各自的作品。宋老工匠造出的纸张洁白细腻，工艺精湛，展现了传统造纸术的精髓。而顾长渊造出的纸张，不仅质量上乘，而且数量更多，展现了新技术的优势。
胜负似乎已分，但顾长渊的目的并非仅仅是赢得比试，而是要赢得人心。他拿起自己造出的纸张，递给宋老工匠：“宋老，您看看，新技术并非要取代传统，而是要将传统发扬光大。”
宋老工匠接过纸张，仔细端详，脸色阴晴不定。周围的工匠们也议论纷纷，一些年轻的工匠已经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想要尝试新技术。
顾长渊环视众人，沉声道：“我知道，改变并非一朝一夕之事。但我相信，只要我们敢于创新，勇于尝试，就一定能够创造更美好的未来……”他的话语在工坊内回荡，久久不息。他拿起笔，沾了沾新制的墨，目光落在了一张空白的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