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桦林理亏,不好反驳,只得低着头任由周母说。
毕竟人家说得都是对的,
庄桦林心里倒是没什么讨厌什么的,就是感觉有些对不起倩倩。
生孩子,就相当于半只脚踏进了鬼门关。
周父拦住妻子的话头,“好了,鹏飞也不是故意的嘛,现在最重要的是倩倩平安嘛。”
周母冷哼一声,不说话。
周父道歉,“亲家,您别介意啊,孩子她妈就是担心倩倩的,没什么恶意的。”
“鹏飞辛苦,这一点我们都是理解的。”
庄桦林摇摇头,
“亲家母说得对,确实是我们亏欠倩倩的,鹏飞回来的时候被大雪封路了,出了点车祸,这事还没敢跟倩倩说呢。”
周父有些嗔怪地看了一眼周母,
似乎是在说——看吧,叫你嘴开。
人家是出车祸了,才没来的。
周父关心道:“那鹏飞没事吧?”
庄桦林摇摇头,“没事,打电话来说是就是擦伤了点屁。”
“男孩子皮实,没事。”
……
林栋哲拿上钥匙,他车开的很慢,防滑链在雪上缓慢滑行着。
路面上是化了一半的雪,路面上撒了不少盐,这才勉强化开一条路来。
但有些薄弱的地方,刚化开,又迅速结上冰块,甚至比原来还要滑。
这像是人类与自然界的一场争夺赛,
谁赢谁就掌握这条路的话语权,
人,是最懂得韬光养晦的。
等冰块极大时,他们会蜗居起来,待到温暖化开之际,再卷土重来。
其中,也不乏勇敢的前辈,在前面探路。
林栋哲向鹏飞就属于这一类,
他们俩在前面滑行,后面有不少车辆跟着走。
向鹏飞看着外面洋洋洒洒的大雪,
他的心,如同着鹅毛大雪一般,毫无规章制度,
只一片混乱。
林栋哲聚精会神地开着车,
今天他已经开了很久的车,再加上之前长时间的紧张和担忧,现在是属于轻度疲劳。
所以,
他不敢放松警惕。
庄图南安抚道:“鹏飞,你别担心了,姑姑和倩倩爸妈都在,不会有事的。”
向鹏飞点点头,
他知道庄图南说得都是对的。
可是,爱一个人就是常觉亏欠,爱一个人就是常常担心她不能照顾好你自己,想要将她一直放在自己的视线里。
哪怕,你知道她其实离开你能做的更好。
但是,你还是忍不住想要陪着她 ,不想错过她人生中每一次重要的时刻。
向鹏飞无法用文艺的话,说出来。
但他心里有一个迫切的想法,那就是快回去,你一定要陪在倩倩身边。
林栋哲心里微微叹气,
要是庄筱婷是这样的,
估计他也不会好到哪里去,他也会不顾一切地去见她的。
这一点,他很能理解向鹏飞。
智者不入爱河。
可庄图南不一样,他很清醒。
就像当初,李佳突然对他冷漠,他自己就算是自己不能接受,也不会去打扰对方。
换做林栋哲或者向鹏飞任何一个,
他们都会去抓住对方,然后问清楚,等在她的宿舍楼下,直至她愿意告诉他实际情况。
而他们,也能做到跟她一起面对的。
庄图南做不到,所以他不会更深层地追问。
就像他回答吴珊珊的那句“你能做此问,我却不能做此答”一样。
有些事,深思也改变不了结果的话,那便没有价值和意义。
他从不做无意义和没价值的事。
哗!
车轮打滑,三个人都顺着地面冰块的地方滑了好远。
链条和冰块摩擦发出的刺耳的声音,瞬间吸引了不少人的眼光。
有胆小的,直接放弃了出行。
原路返回回家了。
有的则是见没出什么事,就又继续跟着走了。
虚惊一场后,
林栋哲刚才抓握着方向盘的手,都暴出了青筋。
他的后背现在是一层冷汗,风吹进来还有些冷。
林栋哲关上车门,比刚才更加专注。
……
终于到了车站,
车站外面挤满了人,全都是急着过年回家的。
脚边是大大小小的行李,还有那种装油漆的桶,好多只叠在一起的。
里面放着些吃食,人就睡在一边。
林栋哲小心避开人,“鹏飞,你这回一趟家可真是不容易啊。”他朝身后的向鹏飞打趣道。
庄图南扶着向鹏飞,
向鹏飞撇撇嘴,“没办法,一想到倩倩,我的心就没办法平静下来。”
庄图南扶着向鹏飞坐在客厅的椅子上,
“行了,你就别说了。”
林栋哲去排队买票,队伍很长很长,从售票大厅排到了门口。
林栋哲排在最末尾。
庄图南见很久,林栋哲都没来。
他站起身来,“我去看看栋哲买到票没有。”
向鹏飞点点头,将受伤的那条腿往里移了移,将过道空间腾出来给庄图南走。
庄图南走过去,
一眼就看到人群中的鹤立鸡群的林栋哲。
庄图南快步走过去,“怎么那么多人啊?”
林栋哲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今天能不能买上,刚才我跟前面的大哥聊天,他们从晚上就开始排队了。”
“诺,你看,就直接住在火车站的。”
庄图南看过去,
果然有的人直接拿着一床被子,边排队边睡在那里。
队伍长时间不动弹,他们就开始摆出自己的家伙什,要么睡觉,要么吃饭。
总之就是不离开队伍。
“春运果然要命啊。”庄图南感慨道。
“对啊,今年你们还去苏州过年吗?”林栋哲轻声问道。
他一家人都在上海,在哪里过年倒是无所谓。
庄图南摇摇头,“不知道,估计是要回去的,阿爷阿奶那边没法交代。”
林栋哲点点头,
内心其实很不赞同庄图南这句话。
他很想说,“哥,你都成年人,你三十多了,还听这些干什么。”
向鹏飞坐在大厅里等着,
看着检票进车站的人们,他归家的心更加急切。
外面的风雪还没有停的迹象,人们脸上满是被冷空气冻得跟打了腮红似得,只是那腮红似乎有些廉价 ,每个人的脸看起来有些干裂,并不明艳,也不滋润。
大厅里声音很吵,
林栋哲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个小板凳,队伍移动一下,他提着板凳跟着移一下。
庄图南担心向鹏飞,看了一眼,就又回去了。
林栋哲从没感觉到,自己如此渴望三张回苏州的票过。
哪怕是两张,或者一张,也足够让他感到兴奋和高兴。
可是一张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