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除夕来得早,就在一月份,距离放假已没多少日子,公司里的人对于春假的到来摩拳擦掌。
即便年底各大总结、展望的会议和事情众多,大家看起来依旧精神昂扬。
出电梯时,连灿脑子里不知怎么的又开始回忆起自己毫无酒品的那晚,不留神被大厅里正在货运的推车绊倒。
好在旁边一同出电梯的人伸手撑住她,才免得摔一个狗吃屎。
道过谢后,跟在她后面出来的刘徵娴看了连灿两眼,“怎么样,没事儿吧。”
“磕一下而已,没事儿。”连灿拍了拍膝盖,和她一起往外走去。
“这没几天就放假了,看来大家都心不在焉了。”
“可不是嘛。”
“呵,你朋友挺有个性,时尚界的?”
连灿往刘徵娴的视线望去,全飞鸽一身长款黑色皮衣,腿上踏一双同色系长靴,公主切的发型配上墨镜,跟电影里时尚女魔头一样一样。
站在门口朝连灿连连挥手。
连灿加快脚步对身边的刘徵娴笑答:“不在时尚界的时尚姐。”
到达斯文园区时,外面的工作人员正在收拾签到表,全飞鸽拉着连灿紧赶慢赶,终于在规定的进场时限前入场。
场内大部分人已经落座,两人弓着身子找到座位,台前的座位已经放置好,只等今天的主角入场。
连灿翻看手里拿着的主讲人介绍,上面的成就随便拎出一项都是学术界的权威头衔,难怪全飞鸽会丢下手里的事过来。
“我一会儿要是睡着你可别怪我。”她小声的在全飞鸽耳边低语。
周一本就事情多,加上生理期,连灿整个人像被吸干一样,没精打采。
“你不会睡的,这可是京大着名的哲学系教授,分享输出的内容很有趣,完全不会枯燥,不然我也不会让你来。”
连灿对哲学完全是个外行,只是偶尔刷视频听过博主讲王阳明。
但都是什么五分钟教你理清哲学脉络之类的营销号。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一刷也就过去了。
全飞鸽从包里拿出一只签名笔在白纸上涂了涂,有墨。然后别在书上,说是一会儿要拿着书要签名。
主持人慢慢走上向台,全飞鸽拍了拍连灿激动无比:“来了来了,我跟你说你好好听,启发会很多的,机会难得。”
能让全飞鸽这样感兴趣,连灿倒真有点好奇了。
讲座持续了一个小时,如她所说,接触一个从未涉及的知识领域,确实有很多收获,主要是主讲人幽默又优雅,她这个外行都听得懂。
全飞鸽找内部人员带进后台,等这位教授身边的人社交的差不多才谦卑的走上前去。
在表达无限尊敬和喜欢以后,全飞鸽拿出早已准备好的书和笔毕恭毕敬递过去。
脸上带着谦逊乖巧的笑容问道:“闵教授您好,能帮我在您的书上写句话吗?”
“当然可以啦!”闵意挑了挑眉,眼神大方娇俏。
连灿在一旁默默观察,这些俏皮和少女感居然在一个五十几岁的人身上看到,且毫不违和,对她更有了好感。
全飞鸽把签好寄语的书如若珍宝般放在包里。
她胆子倒是又大起来,眨巴两下眼睛,有些撒娇:“那可以有幸和您合张影吗?”
连灿看全飞鸽这样子简直想笑,她从小酷飒到大,还真是第一次见她对外人这么软糯,和她今天这身装束完全不符,充满反差。
“拍照行啊,我最喜欢和小朋友们拍照了。”闵意欣然答应。
得到应允后,全飞鸽快速掏出手机调成自拍模式,整理好表情按下快门键。
“连灿,你也来。”全飞鸽保持姿势不动,给镜头外的人快速示意。
连灿一下蹿进镜头,配合入镜,画面里出现三个和谐的面孔。
屏幕里最中间的主角在画面里似乎变了些表情,带着笑意的眉毛慢慢往中间蹙起,然后转头看向画面里新的入镜者。
全飞鸽和连灿立刻察觉到闵意的变化,以为是自己事太多,让人有了厌烦,收回手机连连说抱歉。
没想到她却一笑,视线扫过全飞鸽又回到连灿身上:“不是,我是觉得你们两位小朋友很亲切,像是在哪见过。”
两人紧绷的情绪这才松懈,笑容在脸上恢复。
全飞鸽又开始向闵意请教专业的哲学问题,闵意都一一为她解惑,很是亲和。
探讨过程中,闵意有一搭没一搭的往接电话的连灿那边看,又收回视线,看样子似在判断什么。
连灿冲正在看她的闵意礼貌微笑,偏头用手捂嘴压低音量接起响了几次的电话。
电话并未持续多久,连灿又回到她们的谈话中。
闵意刚刚说到尽兴处,来电也响起。
她拿起手机看看,本就含笑的眼睛喜悦更深,抬手做了个稍等的动作。
“嗯,完了。”
“那行,正好你们都有空,一会儿回老宅子看看老两口,晚上见。”
全飞鸽听到电话内容,对连灿使个了‘wow’的眼神。
她们无意偷听,闵意的言语中流露着一个超级和谐的家庭,难怪她的气质看起来很年轻。
“哎呀,小朋友们,今天聊不了了,我得走咯。”闵意挂断电话,转身对等待的两位表示遗憾。
“闵教授您忙您的,本来我们就已经耽误您很多时间了。”
连灿站的端端正正的,跟着全飞鸽的话点头。
闵意接过助理递过来的包挽在手臂,背身走了几步又转过头冲连灿抛了个眼神。
“小朋友,你是不是在哪儿当过伴娘呀?”
对面两人不知她突然问这话是什么意思,站在原地一头雾水。
连灿反应过来,点头答:“去年年中确实有过一次。”
闵意听后,笑得越发灿烂,意犹未尽看着连灿迟迟挪不开眼。
连灿还没来得及问闵意提起这个是为什么,就被她身后走进来的人先吓了一跳,嘴里不受控制的惊呼一声,慌忙缩着身子躲到全飞鸽身后。
“阿遇!?”
“你怎么来了,不是说直接在老宅见...”
梁所遇从闵意身后冒出来,径直往视线前面走去,那站的正是两个热爱哲学的姑娘,只是有一位小姑娘见到他跟见到鬼一样藏在人身后。
他没有停步,从闵意身边经过,视线一直在前方,声音带着不满:“刚好办完事儿离你这近,还好来了,要是不来哪能看见这精彩画面。”
梁所遇走到全飞鸽面前停步,面色愠怒,直勾勾的看着躲在她身后露出半颗黑脑袋的连灿。
全飞鸽一头问号,快速判断形势大概也略知一二。
干笑几声和跟前的人挥了挥手,打圆场道:“巧啊梁所遇,你也对哲学感兴趣?”
闵意远远看到这一切,逗得不行,看来自家儿子已经初步进入了喜欢女孩儿的朋友圈,但眼下形势似乎不够乐观。
她在远处替他捏了把汗,对于他的进度摇了摇头。又索性往后走了走给他们腾出些距离,抱着胳膊瞧了起来。
梁所遇的笑在嘴边转瞬即逝,拿起手机摆在全飞鸽面前,声音明显没有往日的温和,带着质问。
“你好朋友在五分钟前和我通电话,说请了年假,和她最好的朋友已经落地成都准备提前过年。”
全飞鸽眼睛睁得老大,梁所遇手机页面上正是刚才和连灿的通话记录,估计就是刚才她接起的那通电话。
她抿了抿嘴,感觉有些难办。
遂一只手摸到后面把连灿一把拽出来,往她那看一眼,整个人怂着背,一点不见平日的端正,脑门上全写着心虚。
全飞鸽的笑哪儿憋得住,拍了拍连灿的肩叹:“姐们儿,你找理由也找个稍微可信的啊,你这让我怎么圆。”
再一瞅,这俩状态不是很对劲,她很想立刻逮着连灿私下拷问。
“我...”连灿被抓个现行,脸一下蹿红,心虚的眼睛都不敢直视。
他挪步到连灿面前定住,就那样瞧着她,脸上的不高兴已经藏不住。
昨天周末约她出来,她就支支吾吾开始找理由,今天更甚居然说回家过年,可恶的是他信了。
梁所遇眼含怒气,声音冷峻:“你解释,我听。”
“我...”
连灿偷偷看他一眼,看样子真生气了,她索性一副豁出去的样子看着他,“我撒谎了,怎么着吧。”
闵意在后面看的好奇心十足,真想贴在她们跟前去听。
连灿眉头成个川字,就这么理直气壮地望着抓她现行的人,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迎上他的眼睛毫不示弱。
梁所遇被她一瞪,眼神即刻熄了火,那么一瞬真不知道拿她怎么办,形势一转反倒像自己做错了事。
这话堵的梁所遇语塞,他能怎么着呢,他确实不能怎么着,有气都不知道怎么撒。
闵意在远处看到这里,轻笑一声,这小子的吃瘪样和他爹一模一样。
她看了看手上时间,已经有些晚了,老爷子电话已经打到手机上来。
“阿遇,时间晚了哦。”闵意点了点手表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