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灿醒来时,梁所遇已经到她家。
她光着两条腿跑到客厅看来看去,手把脑袋抓了又抓,露出疑问。
梁所遇温了杯牛奶端给她。
“我妈不在?”
“不在,怎么了。”
连灿喝了一口,嘴角有些乳白色奶渍。
“没什么,可能做梦。”
梦里连文秦对她这次的表现居然说了满意,她还能记得那一刻真实的感觉。
“阿姨一大早走了,昨晚她照顾的你。”
连灿眼中重新燃起光芒和喜悦,那不是梦,她就说自己不会断片。
倏尔,她面部扭曲,一脸寻求安慰的表情:“她没责备我喝酒吧…”
梁所遇摇头。
她点头,下一秒双眼又剧烈颤动:“没看见我抽烟吧!!!”
说完就要回卧室翻找昨天的外套,那包临时买的烟还在里面,她祈祷那衣服连文秦没掏兜丢进洗衣机。
梁所遇拉住她,“放心,她来之前我就丢了。”
“那就好。”
连灿拍拍胸口放下心来,梁所遇却有苦难言。
梁所遇看她片刻,道:“她昨晚对你说,你做的很棒,是她的骄傲,她很满意你现在的状态。”
连灿咕噜咕噜灌着牛奶,对他的话持怀疑态度,“我怎么记得她只说了满意,还是被我逼得不耐烦才说的。”
梁所遇镇定自若,取过她手上见底的杯子,“你太醉了,话没听全,我都帮你记着呢。”
他拿杯子去洗,连灿站在原地眸色触动,一点浅浅的笑荡漾在唇边。
手机铃声打断连灿的情绪,来电显示居然是刘徴娴。
“陈奇来美国了?”她问梁所遇。
“没听说过。”
晚上
曼哈顿mojo omakase日料店内,刘徴娴已经在等待。
店面不大,面对制作师傅,两人并排横坐。
“对不起啊,来晚了一丢丢,下班高峰。”
连灿看时间,目露歉意,刘徴娴倒不在意。
“什么时候来的,工作吗?”连灿取下包坐下。
“录东西,这些受访对象都喜欢到这个国家,这地儿也不知有什么好的,弄的我们也只好跟着走。”刘徴娴耸肩笑笑。
连灿用湿毛巾擦净手,师傅上了第一份清口的寿司,她尝了一口,很鲜甜。
“你早两天来我还能邀请你去我的演奏会。”
“我去了,沾了我们特邀的光。”
连灿惊讶,把一块寿司哽下去,“你怎么不告诉我一声。”
“现在不是告诉你了吗。”刘徴娴笑笑。
师傅制好了一份和牛鹅肝放面前,细腻的不成样子,双重混合,给味蕾注入浓郁油脂香。
过了会儿,刘徴娴道出见面的目的:“今天找你是想对你发出邀请。”
“嗯?”
她扬起自信的脸庞:“你在这儿已经打响第一枪,国内市场要不要考虑一下,来我的节目,我让大家认识你。”
连灿用纸巾沾嘴,看着面前小碟里面的清淡料汁,眉头皱了点,像在认真思考。
刘徴娴注视她的侧脸等待答案,她节目的嘉宾都是各行业内公认的精英,在国内已经有相当规模的关注,每个单元的专访依人设计,她依然做的很好。
连灿微微摇头,刘徴娴有些难以置信,国内市场那么大,更多的知名度难道不更好。
她侧过脸真诚道:“我目前只在美国首演而已,等到我在欧美有了至少一百场演出之后,那时还有机会的话我们再一起聊聊?”
刘徴娴问:“你不是已经有了?”
连灿笑笑:“那都是几年前的事儿了,今年的那场算第一场。”
刘徴娴点点下巴,她懂了。
“对了,跟你说件事儿。”连灿想到去年夏天来美之前和梁所遇朋友的聚会。
“去年夏天我们聚会的时候,陈奇跟大家说今年要带你见…”
“我和他分手了。”
刘徴娴嘴边带着笑意,友善打断她的话。
连灿绽开的脸颊凝住,脑门写了几个问号,“他劈腿了还是有小三了?”
刘徴娴看连灿气冲冲的样子笑:“这不都一个意思吗。”
“我提的。”她又说。
她垂首露出一丝涩笑,又抬眸注视对方眼睛。
“说出来不怕你笑话,和他在一起太顺了,我什么都不用操心,他还能给我介绍根本接触不到的大人物,这太美好了。”
连灿扬起困惑的眉头:“这…不是很好吗?”
刘徴娴鼻间叹气,眼睛看向虚无:“那段时间我常常看不清自己,以为拥有他我也拥有了所有。”
她拍了拍连灿的肩膀,笑着摇头:“这tm简直太可怕了,我是劳碌吃苦的命,享受不了这些层面的快乐,还是自己手中掌握的最踏实。”
连灿蹙眉,不是很理解,感情和附加的拥有必须存在冲突吗,正确的看待不就行了。
刘徴娴知道连灿这样家庭出来的人根本不能共情她内心的困顿纠结,她也不执着对方能理解。
她的眸子恢复沉静,对还在惊讶中的连灿道:“陈奇很好,但不适合我。”
分开后,连灿和来接她的梁所遇拎着寿司店对面买的甜点,往附近的high Line走。
经过画廊,又去对面的书店选了几本书。
走出书店,连灿把陈奇分手的消息告诉了梁所遇,结果这人一脸意料之中的模样。
“刚在一起就不舒服,分开是迟早的事。”这是梁所遇的看法。
他理想的关系是待着舒服,且能在对方面前做自己。从连灿给的信息来看,他们显然不是。
连灿看着身边的男人,上下打量。
“你舒服吗?”
他转头,“特舒服!”
她笑笑,前方路灯下一幅巨大的广告牌,上面是一只黑天鹅和珠宝展示图。
来纽约时,初见陈奇和刘徴娴的情景出现在脑海。
那时候连灿还和梁所遇谈起,说他们之间的关系像冷傲黑天鹅和亲人海豚,她觉得这样的反差很好磕。
没想到,咸湿的海域注定和淡水湖泊遥望千里,无法兼容。
天鹅的心最终没被海豚捂热,而是一如既往维持着引以为傲的矜持与骄傲,选择独自绽开翅膀,遂心生。
眼下,日程稳步推进,农历新年早已过去,春日迸发生机。
连灿和爱乐乐团合作的《门小协》在美的巡演只剩最后一场。
结束波士顿的演出后,开始专心准备下半年欧美独奏巡演。
这期间,她时间半自由,除了必要的交流以外,大部分时间在国内。
他们终于能经常待在一起,结束望穿秋水的异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