娴姐儿的珍珠发冠做好了,小姑娘得了新首饰,这两日尤其喜欢出门。
一会嚷着要去太祖母那吃点心,一会要去祖母那请安;软糯可爱的小团子,带着莹光闪闪的小发冠,又漂亮又可爱。
这样好的孙女,秦氏看着满心喜欢,特将自己库房里的一羊脂玉项圈赏给了娴姐儿;娴姐儿蹦蹦跶跶的谢过太祖母,直接将羊脂玉项圈戴在了脖子上。
别看过了年小姑娘才三岁,却已然相当的爱美爱俏,对镜自赏了半日,又和薛氏提出想去畅心堂看三婶婶。
薛氏知道女儿又想出去“炫耀”,就也成全她,带着女儿和一众丫鬟婆子便去了畅心堂。
而且为感念上次在茴香包子的事上、乔乔仗义出手帮忙周全,薛氏特在圣人给谢琛的赏赐中,挑了两斛珍珠当作谢礼。
听到下人的通报,乔乔迎了出来,怕母女俩受寒,赶紧将人带进了暖阁。
薛氏搓着手,“好暖和啊;你这熏着香烤火看书,当真惬意。”
乔乔一眼便注意到今日格外“光彩照人”的娴姐儿,“谁家的姐儿穿得这样好看啊?”
娴姐儿半得意半害羞的扑进母亲怀里。
薛氏满脸宠溺搂着女儿笑得温柔。
又让丫鬟将那两斛珍珠并几匹缎子呈来,“我知道你手里不缺这些,但横竖是我的一番心意,千万要收下。”
乔乔:“多大的事,嫂子也忒见外了些。”
薛氏:“你就收着吧,别的也就罢了,这珍珠的成色当真极好,难得颗颗圆润、成色剔透雪白。”
乔乔也是识货的,仅一眼也能看出好坏,玩笑道:“这样的好东西,嫂子单给了我,其他人都没有,可是替我惹眼了?”
薛氏忍俊不禁,“我悄悄地送,你悄悄地收,索性没有旁人知道,也不怕什么;再说,你大哥领的赏赐,本就是我和他夫妻俩自己的东西,我想送谁全看我的心意,谁还能说什么不成?”
乔乔:“如此,我就不和嫂子外道什么,且收着了。”
薛氏:“这才对,以后我保不住还有事求你呢。”
乔乔:“嫂子一句话的事,哪里用得上求?”
薛氏轻笑了声,话到嘴边却忽地脸色一变,帕子捂着嘴干呕了几下。
乔乔关切道:“嫂子这是怎的?哪里不舒服?”
薛氏缓过劲,摇摇头,脸色有些泛白,“胃里不太舒坦。”
乔乔:“请太医过来瞧瞧吧。”
周嬷嬷等几个有年岁的人就看出了些什么。
周嬷嬷道:“大夫人看起来,是有喜之状啊?”
薛氏闻言一怔,她,她还真没往那上面想。
薛氏身边的方嬷嬷也忙笑道:“奴婢也觉得像,这可必得请太医来把个脉才是。”
方嬷嬷忙点了外面的一管事婆子,让其去找管家何忠,速速的请个太医过来。
房内伺候的人,也忙得不行,乔乔让人给其换了个软和一些的引枕,又让人将熏香炉子先端了出去,没得熏着人。
薛氏感念其心细,其实一进来,这熏香气息就让她有些不适;但既是来做客的,断没有嫌弃主人家的道理,且她平日也挺喜欢畅心堂的熏香味的,今日异常她只当自己是哪里不舒服。
却没想到会是有身子这回事。
乔乔嗔道:“嫂子也是有过生养的人,怎还傻了?”
薛氏如梦初醒,缓缓醒神,“不是哄你,我是真一点也没往这事上想,你大哥出门几个月才回来多久,我……”说带着,素来干练的薛氏也不由得红了脸。
乔乔忍不住笑道:“嫂子别羞,咱们都不是黄花闺女,谁又不知道谁呢。”
薛氏闻言脸更红了,“你倒是什么都敢说。”
乔乔:“且等太医把脉就是。”
约莫两刻钟的功夫,太医便至畅心堂外间请脉诊断,探了半日,太医起身拱手道喜,直言确是喜脉无疑,只因月份尚浅,孕状便不太明显,且胎气实还有些不稳,需卧榻静养、不可过多劳碌。
封了诊金,乔乔命管事的人送了太医出去。
转而又向薛氏道喜,屋里的婆子丫鬟们也皆是一脸喜气洋洋,直呼给大夫人道喜。
薛氏摸着小腹,依旧是难以置信,这就有了?
她喝了半年的坐胎药,都没能有;结果因谢琛外出公干,药停了,却竟怀上了?
且根据太医说得孕像刚不过一个月,算算日子,好像是谢琛外出赈灾回来的头天晚上。
小别胜新婚,那晚谢琛格外的缠人,平日都会因她管家理事心疼她的人,那晚却怎么都不肯给个痛快,磨了她不知多久。
思绪忽然歪到了不正经的事上,薛氏脸上一烫,略有些心虚的垂下眼眸。
乔乔没作他想,已安排人去给秦氏和裴氏报喜。
府内许久未有婴儿降生,秦氏闻之大喜,亲自过来畅心堂这探望,前后叮嘱了许多话。
亲婆婆裴氏亦然,自听到大儿媳妇再度有喜,早不知念了多少声阿弥陀佛。
裴氏:“琛哥儿媳妇既有了身子,便不宜操劳,家里大小事,得另外托付个人才是。”
秦氏:“正是这话。”
又向薛氏道:“好孩子,天大的事,也比不过自己的骨肉,你眼下可该静心静养是要紧。”
薛氏:“老太太疼我,我岂有不知的,只是不知要劳烦哪位妯娌姊妹,我也好将对牌等物送去。”
秦氏:“瑢哥儿媳妇身上有孝,至今还懒怠出门;璟哥儿媳妇……性子忒软了些,未免降不住下人。”
及此,众人不由得皆看向乔乔。
秦氏也笑道:“想来竟是只有你了。”
薛氏:“老太太慧眼如炬,我也中意三弟妹,只恐二婶和那边的弟妹多心,没得给三弟妹拉了仇恨。”
秦氏沉默。
乔乔手心都出汗了。
救命!
不要,她不想管家!
她现在的日子就很惬意,每日除了吃睡就是自己看书看话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若是接了那管家理事的活,成日各院里东奔西走的,还要调度各处管事、上夜的婆子媳妇……
想想都头疼。
如果以后谢珩出息、他们辟府另住,那时候她做主母是应当的,她也没话说;
可现在这……
什么事最怕中途接手。
稍有不慎,底下人算计,上面人挑剔。
哪都落不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