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姣想来想去,还是得当面跟他道声谢,一来因为昨晚为她挡剑的事,二来是不想让他再等下去。
她现在还不确定,自己的心意如何,即使,她有这个心,但她可是妖,总归他们不能在一起的。
何芯还在床上,呼呼大睡。宛姣翻过她,蹑手蹑脚地下了床,又穿好衣裳,来到了何道长门前。
何道长以往起得都很早,也不知道身上的伤怎么样了。她有点不安,和紧张,好容易才敲了敲门。
这时,屋内传来何道长深沉好听的声音:“宛姑娘么?”
宛姣咽了一口唾沫,咳了一声,道:“是我。方便我现在进去吗?有件事,我想,找你商量一下。”
话音刚落,就听到里面传来似乎是穿衣裳的声音。
不多时,何道长开门。因为身上还有伤,只披了一件外套,上身除了缠身上的布条,什么也没穿。
宛姣立时把眼睛闭上,心虚地道:“不不不好意思,我什么都没看见,我我我想起别的事,我先……!”
何道长却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将她直接拽进里屋,大概是觉得这个动作粗鲁,又很快放开了她。
他靠在门上,低着头,没有去看她:“什么事说吧。”
宛姣好奇地瞥一眼,他衣服里露出的腹肌,又把眼睛挪开,抓了抓衣袖,才道:“我,想道声谢。”
何道长轻轻一笑,抬头,走到桌子前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饮了一口,看向她,道:“我拒绝。”
宛姣一怔:“啊?”她是第一次,道谢被别人拒绝了。
何道长放下茶杯,继续道:“我救你,是因为我心甘情愿,不是因为想被你道谢。你懂我意思吗?”
宛姣不知该怎么回答了,她感觉自己来的不是时候。
何道长敛敛眉:“回去吧。我的伤就不劳姑娘费心了。”
宛姣突然觉得自己很没用,真的。以前在青丘时的那些王族尊严和礼貌,在这被贬的一文不值。
她以为自己已经很强大了,已经能照顾自己的族人,照顾家人,照顾钟淇。直到现在她才意识到。
自己有多么可笑。她分明,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啊。
……
何芯醒来时,肚子饿的不行,没看见宛姣,心中幽怨,也不知道把她叫醒。于是,她穿好衣裳,打算下楼先吃点东西,再商量接下来该怎么走。
路过大师兄房间时,她听到屋内传来声音,不是大师兄的,而是另外一个人,和她很熟的一个人。
女声是石玫的。她想,石玫不是早就已经回去了吗,怎么又回来?是来帮他们的吗?她正要兴奋地推门进去,这时的一句话,她猛然回过味来。
只听石玫抱怨道:“大师兄,我说过了,何芯她迟早会坏了你的事情,当初你就不应该叫她下山。”
何道长道:“你错了。有她在,那只九尾才能更信我。”
话音刚落,石玫正欲说什么,何道长感应到了门外有人,一只手迅速结印,直接将何芯拉了进来。
重新关上了房门。何芯被摔在地上,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们。石玫也是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沉默了一会儿,何道长摇了摇头,惋惜地看了她一眼:“何芯,你何时才能改掉进来不敲门的习惯?”
石玫回过神来,骂道:“何芯,谁他妈让你进来的,没看见大师兄在谈正事吗?!你给我滚出去!”
何道长却道:“石玫,你出去。我们兄妹好久没聊了。”
石玫拧了拧眉,转过头来:“大师兄,何芯她只是被那只狐妖给迷惑了。我现在就把那只狐妖抓来!”
何道长瞪向她道:“石玫,你最好给我按计划进行。”
“……是。”石玫咽了一口唾沫,旋即看向地上的何芯,对她切齿:“何芯,劝你最好给你哥认个错。”
何芯却叫住她:“整件事,你是不是,从头至尾都参与了?为什么不跟我说?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石玫脚步一顿,侧了侧头道:“不是每个人都跟你一样,不思进取,自甘堕落,跟一只妖混在一起。既然你不想除妖,你又何必做什么降妖师呢?!”
何芯无言,待石玫愤然离开,门被关上,何道长起身,走到她身边蹲下,捏住她的下颌,温柔道:“知道我是这样的大师兄,你是不是很失望啊?”
何芯咬了咬下嘴唇,痛苦道:“哥,我求你,不要……”
何道长蹙眉,偏头道:“我没记错的话,你爹娘都是因为狐妖死的。你跟着我,就是想为你爹娘报仇。怎么?她也是狐妖,你难道就不恨她吗?”
何芯红着眼眶,几欲哭出来:“……她什么都没做错,她只是想回家……哥,算我求你了,不要再错下去了,你不是这样的人,哥,你不是这样的!”
何道长大概是觉得心烦,喝道:“你闭嘴。你懂什么?”
何芯哑声道:“哥,你已经是云谷上神的亲传弟子了,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飞升真有这么重要吗?”
何道长冷哼道:“若不能飞升,那还做什么降妖师。云谷上神不是说我没资质吗,我偏要飞给他看!”
何芯摇了摇头,带着哭腔道:“你疯了,你已经疯了!”
何道长道:“何芯,我没疯。飞升本来就是我应得的。”
话没说完,何芯挣扎着爬起来,直奔门外,似想离开,眼瞅着就要碰到门了,何道长迅速念了一个诀。
但见一柄长剑出鞘,眨眼间便贯穿了何芯的胸膛。
一声惨叫,直接让何道长浑身一颤:“这是你自找的,我没想过要杀你,我只是,想要教训你。你要是听话,就不会死,所以,是你的错。”
何芯被钉死在门后,鲜血顺着那把剑流到了门前,石玫见状,惊恐万分,却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然而,还是被何道长发觉了,就在石玫要喊出来时,他瞬间出现在她身后,一把抓起她的左臂往墙上一按,用符纸定住,才道:“我不太放心你。”
看着地板上的一滩血,石玫整个人都被恐惧笼罩,双目发直,暂时失去声音,靠着墙瘫坐地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