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时，我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完全陌生的空间。墙壁泛着金属的光泽，没有窗，没有门，四周空荡荡的，唯独正前方立着一面巨大的镜子。
镜子中的倒影依旧是我，却带着几分陌生的冰冷感，那双眼睛死死盯着我，似乎带着某种无法名状的情绪。
“欢迎来到你的真相。”一个声音从头顶传来，低沉而嘲讽，“你终于接纳了自己，但接纳，不等于理解。”
“什么意思？”我抬头，试图寻找声音的来源。
“真相需要代价，而代价是你无法想象的。”声音变得更加阴森，“你以为接受真相会让你自由，但实际上，你只是走进了另一个牢笼。”
镜子里的我突然动了，与我的动作完全不同。他缓缓抬起手，指着我，嘴唇轻轻张开：“你是谁？”
“我是……”话到嘴边，我愣住了。是啊，我到底是谁？张晨？还是那面镜子里的陌生人？
“别试图回答，因为你根本不知道。”镜子里的“我”冷笑着开口，“你所有的记忆，都是拼凑的碎片。你不过是一个被塑造出来的傀儡。”
“你胡说！”我怒吼着，挥拳砸向镜子，却被一道无形的屏障弹开。
“冷静点。”声音依旧冷漠，“砸碎镜子，你依然无法逃脱。你唯一的选择，是面对。”
我的思绪开始混乱，脑海中那些零散的记忆片段再次涌现。童年的家、大学的课堂、城市的夜景，它们像一张张破碎的照片，在脑海中闪烁着，拼凑成一幅残缺的画卷。
“这些记忆是真的，”镜子里的“我”说道，“但它们并不属于你。”
“不属于我？”我愣住了，“那它们属于谁？”
“属于那些被抹去的人。”
这句话如同一道闷雷炸响，让我后背冷汗直冒。
“每一段记忆，都来自一个被牺牲的灵魂。”镜子里的“我”继续说道，“他们被‘程序’消灭，而你则是这些记忆的容器，一个被赋予虚假身份的拼接体。”
我不由得后退了几步，脑海中嗡嗡作响。这意味着什么？我并不是一个完整的人，而是……由其他人的残骸拼凑而成？
“我不相信！”我摇着头，试图驱散这些可怕的念头，“这一定是某种谎言！”
“信不信由你，但事实就在眼前。”镜子里的“我”指了指不远处的地面。
我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发现地板开始裂开，一个巨大的洞口逐渐显现，洞口里透出幽幽的蓝光，仿佛隐藏着某种未知的秘密。
“跳下去，或者留在这里。”镜子里的“我”冷冷地说道，“选择权在你。”
我犹豫了。
那个洞口看起来无比深邃，像一张无情的巨口，等待着将我吞噬。如果跳下去，或许意味着永远的毁灭。但如果留在这里，我会被困在这没有出口的牢笼中，永无止境地和镜子对视。
“时间不多了。”头顶的声音再次响起，“选择吧，傀儡。”
我盯着洞口，咬紧牙关，然后猛然迈出了步伐。
当我跳下去的一瞬间，身体像被撕裂般疼痛，耳边传来无数人的低语，他们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首悲怆的挽歌。
“他们是谁？”我问。
“那些被你取代的人。”声音回答，“你正在经历他们的死亡。”
落地时，我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灰色的荒原。这里一片死寂，天空笼罩着厚重的云层，地面上布满了扭曲的雕像，每一座雕像都像是一个挣扎着的人。
“这是什么地方？”我问。
“记忆之墓。”那个冷漠的声音响起，“每一座雕像，都是一段被抹去的记忆。”
我走上前，仔细看着其中一座雕像。那是一名年幼的女孩，她的脸上写满了惊恐，双手似乎在向某个方向求救。
“她是谁？”
“她是你的一部分。”声音回答，“或者说，是你从她那里夺走了一部分自己。”
我的心猛地一沉。如果这些雕像真的代表那些被我取代的人，那么我所拥有的记忆和存在，都是建立在无数牺牲之上的。
“这不是真的……”我喃喃道，退后几步，不敢再看这些雕像。
“接受它。”声音说道，“接受你的罪，接受你的存在。”
“不，我不是他们的凶手！”我尖叫着，试图否认一切，“我只是个受害者！”
“受害者？”声音冷笑，“你确实是个受害者，但同时，你也是加害者。没有你，他们或许还活着。”
就在这时，远处的一座雕像忽然开始崩裂。裂缝中透出耀眼的白光，逐渐形成了一扇门。
“进去。”声音命令道，“这是你的最后一站。”
“如果我进去，会发生什么？”我问。
“你将不再是现在的你。”
这句话让我愣住了。我已经接受了太多的改变，太多的失去。现在，我必须再次舍弃自己吗？
门后的光芒越来越强烈，仿佛在催促着我。我深吸一口气，迈步走向那扇门。
就在我触碰到门把手的一瞬间，一股巨大的吸力将我吞没，世界再次陷入黑暗。
在黑暗中，一个声音低声说道：“欢迎来到你的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