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飞之所以跟随这支商人队伍前行,是因为他对梁瑾充满兴趣。
当他注意到梁瑾所骑之马速度逐渐减缓时,心中不禁一阵欢喜,连忙轻轻用脚跟磕碰马腹,驱使自己胯下马加快步伐追赶上去。
待到与梁瑾并行后,他脸上堆满了笑容,热情开口打招呼:“小娘子你好呀!”
听到这声问候,梁瑾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这样直白而又粗俗打招呼方式,她可是从来都没有经历过。一时间,竟然不知该如何回应眼前这个冒失男子。
于飞似乎并没察觉到梁瑾尴尬和不适,依旧自顾自继续发问:“你长得如此貌美如花,为何却不身着那些鲜艳亮丽、如同花朵般绚丽多彩女子衣裳呢?反倒是穿着这身长衫,难道不会觉得闷热难耐吗?”
于飞这一连串接踵而至问题,梁瑾表现得十分淡定从容。她并未直接回答任何一个问题,而是巧妙转移话题,反问于飞:“方才听你吟唱小曲儿……听起来并不像是中原地区曲调风格,反倒颇有几分辽国那边小曲韵味呢。”
于飞显然被梁瑾突如其来反问弄得有些发愣,但很快便回过神来,随口应道:“哦,辽国啊?你是说我刚才所唱的那些戏词么?嗯,你说得没错,如今那个地方确实应该算是在辽国境内吧。”
看起来梁瑾对于小曲的确有着非同一般喜爱之情,对于飞哼唱内容充满好奇心。
她毫不掩饰自己求知欲,接着追问道:“既然如此,你能否再多唱上几句呢?怎的老是反反复复就只唱那么简简单单三句啊?”
于飞呵呵一笑:“可以,不过……你得告诉我你叫啥名字?然后我再……”
他话音未落,梁瑾撇撇嘴说道:“梁瑾,年方二八,满意吗?”
于飞对梁瑾大方劲头惊讶不已,拍拍手欢喜道:“满意,太满意了,小娘子年方二八,正青春,被师傅削去了头发。你本是女娇娥,又不是男儿郎……”
“这又是什么曲儿?”梁瑾都听迷糊了,什么女娇娥,什么男儿郎的。
于飞急忙道:“哦,不好意思,鄙人会的太多了,一不小心串词儿了。这个曲调是出家人唱的,不适合唱给你听,我再想个好听的给你唱来。”
梁瑾瞪大美目,看着眼前这个面露囧态俊俏后生,不由会心一笑:“那好,你想几句好听曲子唱来听听。”
于飞趁此机会仔细打量梁瑾,见她峨眉黛眼,樱桃小口琼瑶小鼻,模样生的甚是干净好看,一时他都看愣了,穿越后这是第一次觉得女人好看。
于飞舔舔嘴唇,轻声哼唱:“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得这韶光贱!”
几句昆曲《游园惊梦》戏词出口,梁瑾直接石化了,这时代勾栏瓦舍说唱的都是地方小曲,哪里会有如此精致讲究唱词出现过:“这……这是什么曲牌?很好听呢?像是余杭那边曲调……”
于飞正欲卖弄一番,就在此时,原本整齐有序的队伍突然间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
只听得一声怒喝如雷贯耳般传来:“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那声音粗犷而响亮,竟是一句极为老套打劫口号。
于飞提起马缰绳,身下坐骑嘶鸣一声,向前跨出几步,将梁瑾挡在自己身后,扭过头来,关切叮嘱道:“莫怕,只管坐稳当了。几个不知死活小毛贼罢了,看我前去打发掉他们!”说罢,便准备策马冲向那群劫匪。
梁瑾却伸出玉手,一把拦住于飞。她美目流转,轻声说道:“公子且稍安勿躁。此次出行,我爹爹请有数位高手随护。就凭这区区几个小毛贼,不足为惧。公子不妨先按兵不动,静观其变便是。”
于飞勒马停下,就见一中年男子骑马过来,身后还跟着两个随从。看年纪于飞知道这人是梁瑾父亲。
果不其然,那男子到梁瑾身前,扶额叹息道:“瑾儿莫怕,一股小毛贼剪径,玉郎已经带人上去交涉了,如果要两个茶水钱就给他们,如果觊觎咱们这宗货物,那只有让他们尝尝刀子滋味了。”
于飞目不转睛盯着那名中年男子,心中暗自揣测着对方身份和来意。那男子身形高大,面容刚毅,一双深邃眼眸透露出久经商场的精明与沉稳。
就在这时,中年男子似乎察觉到了于飞的目光,缓缓转过头来。于飞心头一紧,连忙拱手作揖,恭恭敬敬说道:“小子姚飞,拜见梁伯父!”
男子微微颔首,拱手礼貌还了一礼:“在下梁博,乃是丰盛恒商号二当家的。今日得遇姚公子,实乃幸事一桩!”话落,他便放下双手,将目光投向前方,对于飞,他再也没有多投去一丝关注目光。
于飞向来都是一个能够明辨是非、知晓事情孰轻孰重之人。此刻,梁瑾父亲在现场,他自然不敢过于放肆去调戏她了。
双腿轻轻一夹马腹,胯下马出了队伍,朝前随意走了几步,他想要凑近一些看个究竟。
前方聚集了一大群毛贼,粗略估计一下,少说也有二十来人,一个个凶神恶煞模样,手中挥舞着各式各样兵器,嘴里还不停大声叫嚷着:“留下买路财!”
于飞心中不禁泛起一丝疑惑。要知道,此处官道可不是那些劫匪们经常出没作案地方。
其一,这里距离石门寨并不远,而那寨子里面可是驻扎着厢军呢,并且这些厢军还会时不时出来巡逻视察一番。所以,一般劫匪都不太敢在此处撒野。
再者说,这片山头实际上是归玉皇山匪徒所掌控地盘。据说他们跟官府间有着某种不为人知暗中约定,基本上不会在这条官道上面肆意妄为、胡作非为的。
如此一来,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眼前这群人应该只是一伙流寇罢了。想必他们初到此地,对于这里情况一无所知,看到官道上有商队经过,便心生贪念,妄图趁机打劫一笔钱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