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和三十七年发生一件大事。
宫中设春日宴,突遭刺客暗中伏击,幸得都尉司及时出手,护佑圣上安然无忧。
然平阳侯府的大姑娘沈静姝在归途中竟不幸遭遇逃窜刺客毒手,被挟持而去,生死未卜。
险象环生之际,幸得傅家公子傅子晋及时现身,舍命相救。
此事似一阵疾风,迅速传遍京城的大街小巷,成为众人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谈资。
“诸位可知,傅公子为救沈姑娘,身负重伤,几近丧命!沈姑娘昏迷不醒那几日,傅公子不眠不休,衣不解带地照料,这孤男寡女,同处一室多日……”一位说书人模样的男子,绘声绘色地描述着,说到紧要处,他刻意压低嗓音,脸上露出一抹暧昧笑容。
“这还用猜?怕是用不了几日,傅家便会上门提亲了,倒也算得上是一段才子佳人佳话。”
话音未落,突然一记鞭子甩了过来,精准无误地落在了一人手中的酒杯上。
酒杯应声而碎,酒水四溅,那人被溅了一头一脸,狼狈不堪。他惊得从座位上跳起,脸色茫然又恼怒。
“本姑娘名讳,也是尔等宵小之辈能随意编排?!”
众人被这突如其来变故吓了一跳,纷纷扭头循声望去。
只见一妙龄女子,她身姿绰约,梳着精致的流苏垂髻,眉如远黛,眸似星子,又透着股英气。一袭红衣似火,微风拂过,裙摆飞扬,整个人站在那里,端的是姝色无双,气势非凡。
沈静姝手握软鞭,冷着一张脸,心中恨意汹涌。
前世,她遭歹人袭击,昏迷不醒,与傅子晋一同被困于一间破败屋内长达三日之久。
一个未出阁女子,被掳走失踪三日,这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京城内关于此事的谣言不绝于耳,让她无路可退,好似她已和傅子晋做实了夫妻之事。
平阳侯为了保全女儿名节,无奈之下,只得应允了与傅子晋婚事。
彼时的傅子晋,是父亲的得意门生,才华横溢,又生得一副好皮囊,面如冠玉,风度翩翩,何况对自己还有救命之恩,沈静姝当时满心欢喜,是真心实意爱慕于他。
最初,也是过了一阵琴瑟和鸣的日子,可直到最后她才惊觉,一切竟都是傅子晋亲手精心安排布置,其狼子野心,所图不过是攀附上沈家这棵参天大树,谋取那泼天权势富贵!
“这不是沈大姑娘么?她怎么出来了?”
“瞧她这般泼辣模样,哪还有半点大家闺秀样子,也太不顾及自己名声了。”
被软鞭打中那人回过神来,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又哭又喊,“大家快看呐!沈大姑娘青天白日行凶啦!还有没有王法啦!”
沈静姝手腕一转,又是一鞭甩出,“王法?若按王法,你这般肆意编排朝廷官家女眷,当游街!”
鞭子带着风声,狠狠抽打在那人手臂上,他疼得坐在地上哀嚎。
人群中,有胆大之人站了出来,怒目圆睁道:“你若行得正坐得端,又怎会怕人说三道四!”
沈静姝看着他,问道:“你姓甚名谁?”
那男子倒也不惧,挺直腰背,大声回她:“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钱正宁!”
“哟,我说怎的如此眼熟,听闻你钱家兄长,曾因贩卖私盐被官府通缉,至今仍在逃窜?”
沈静姝笑语盈盈地问他。
此话一出,众人一阵哗然,视线又都齐刷刷地转向钱正宁。
“你胡说八道!”
沈静姝笑意更浓,“你若行得正坐得端,怎会怕人说三道四。”
自己方才说过的话,此刻被原封不动地还了回来,钱正宁顿时面红耳赤,羞愤难当,却又不想在众人面前丢了面子,只得梗着脖子,蛮不讲理地叫嚷:“你身为女子,理应自怜自爱!你如今与那傅公子,就是不清白!”
沈静姝脸色一沉,举着鞭子又要向钱正宁抽去。
人群中突然有人嘀咕了一句,“钱兄弟这话倒也不全对,沈大姑娘遇袭,身不由己,这也是没办法事。”
“确实如此,傅公子明明可以去喊人,谁知道他是不是别有用心。”
这两道声音传来,围观百姓又开始纷纷议论,不少人开始指责钱正宁,认为他在大庭广众之下谈论一个姑娘家清白,实在有失体统,非君子所为。
此时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传来,一队人马正朝酒肆走来。
为首之人穿着一身红黄交替的蟒袍,腰配玉带,丰神俊朗,身姿挺拔。
他迈进酒肆,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沈静姝身上,沉声问道:“此处何事喧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