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传信躺了一天多,终于硬挺着醒转过来了。
谷俊宇和老六跑去探望,徐传信拽着他的胳膊泪流满面:“老大,半月会,没了!大师兄,死了!”
“我都知道了!”谷俊宇出言安慰,“那个带队的酒井,我已经弄死他了。给你们报仇了。”
徐传信点点头,脸色冰冷地说:“老大,你当初就不该当李子义回去!都是这个祸害,把日本人带来的!”
老六劝说:“二师兄,你别怪老大,他放了李子义,肯定有他的打算!就算没有李子义,日本人还是会打沛县的!”
“你知道个屁!”徐传信吼了一嗓子,连续咳嗽几声才稳下来继续说,“本来,我们是已经过大沙河撤退了,就是这个祸害,抓了几十个村民,挨个用刀砍死,逼迫着我们跟日本人拼命…”
谷俊宇听后,指甲已经掐进了自己的肉里,抬手给了自己一个耳光:“是我的错!老格调的,是我把他当人看了!”
老六干咳一声,伸手按在他肩膀上,让他情绪稳了一些,顺便问徐传信:“二师兄,你是怎么活过来的?”
突然换了话题,徐传信不再纠结李子义的事,苦着脸回答说:“我们跟日本人玩刀,他们人多,实在扛不住了,最后只剩下我跟大师兄,我浑身是伤,大师兄把我推进大沙河里,自己留下来替我挡住鬼子…我命大,活下来了,拄着树枝走了三夜才回来…”
谷俊宇红着眼睛说:“好好养伤,等你能动换了,咱们一块去济宁灭了李子义!”
说完转身快步离开了。
老六对徐传信说:“说真的,别怪老大了,他心里比谁都难受。大师兄跟他一起出生入死这么长时间,大师兄死了,咱们可以哭可以骂,老大还得强颜欢笑,有泪不能流,这才是最难受的。”
徐传信摆摆手:“行了,我知道了!你这家伙,要是平时也能这么正经,就让我们省心了。”
谷俊宇从医院出去之后,直接去了医院对面刘学勤的店铺里,也没废话,直接开出悬赏令:请鲁南八路军的游击队帮忙追查李子义的下落,如果能拿下他的人头,可以换五千大洋。
见他气势汹汹的样子,刘学勤没说二话,直接点头答应下来,还不忘安慰几句:“这就是战争,牺牲是在所难免的,越是在这样的时候,才更需要保持机智,不要被愤怒冲昏了头脑。”
谷俊宇呵呵一笑:“你说得轻松,死的是我的好兄弟,你不会明白我心里的苦的!”
刘学勤苦笑着摇摇头,拍拍他的肩膀说:“你跟我来!”
在店铺后堂,刘学勤推开一个柜子,柜子后面的墙上挂着一张画像,那是刘学勤的爱人朱玲玲,画像上面挂着黑纱。
谷俊宇震惊地问:“朱大姐,什么时候的事?”
刘学勤失神地盯着画像,十分平静地回答:“前几天的事,回根据地传递情报回来的路上被鬼子盯上…牺牲了!”
“对不住,刘大哥,我不知道…”
谷俊宇震惊了,一时不知道如何去安慰。
刘学勤回头的时候,眼睛已经红了,却依旧强行挤出笑脸来说话:“为民族解放牺牲,死得其所。已经有太多人牺牲了,我们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这个国家,需要每一个热血的国人去拯救,我们不该沉沦在悲痛之中,而是要庆幸自己有机会为了民族和国家付出自己的一腔热血。人生一世,草木一秋,我们的目的不是去死,而是活得更有价值…”
谷俊宇长出一口气,帮刘学勤把柜子放回原位,嘴里嘟囔着:“跟你们一比,我就是个小丑!”
刘学勤安慰说:“谷兄弟,你可别这么说,如果这徐州城就是一个大舞台,每个人都是在演出自己的角色,你根本就没想过自己的角色对别人来说有多重要。因为有你的掩护,才让咱们负责地下工作的队伍才有了一个非常安全的环境,更不用说你荡尽家产支持抗战事业了…”
“你真够啰嗦的!”谷俊宇显得很不耐烦了,心里却美得不要不要的,“大老爷们的,废话真多!走了,别忘了我说的事,回头,我给你们八路军倒腾点子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