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回到城里闰花商贸,禹航就找来了。
“老大,上头交代了,别打那批货的主意,还让我们尽力协助通关!”
谷俊宇抠了抠耳朵,斜眼问道:“什么货?你说的啥呀?那个海东青说的?”
禹航回答:“还真不是,是山城方面的来电。你别装糊涂了,那些人,咱们惹不起的!”
谷俊宇连连摆手,说:“我不知道你说的啥?”
“老大你就别装了,我这是为了你好。这是校长亲自吩咐戴老板来电的,你不想想,宋家是什么背景…”
谷俊宇不等他说完,就戳着他的胸口一脸严肃地说:“别忘了,你们是跟我混的,我干什么,不干什么,谁都管不了!你想当乖孩子,我可不想当,你们的校长也不是我亲爹,我凭啥听他的?”
禹航被怼得哑口无言,干着急不出汗。这还是谷俊宇第一次用这样的口吻对自己说话,丝毫不讲兄弟情面。
谷俊宇的脸色一点都不好,继续训他:“还有,你说的什么货,我毫不知情!别说这种我听不懂的话!”
禹航撇嘴问:“装什么糊涂?你跟小慧和他大哥去连云港干啥了?”
“吃海鲜!还能干啥?”谷俊宇指着小罗成和徐传信说,“不信,你问他们!”
那俩人一个劲地点头。
禹航叹气说:“老大,咱们是兄弟,你不该哄我,知道你心里不爽,我这也是为你好,要为自己的后路想想吧!咱们都是小把戏,人家随便动动手指就把咱捏死了!”
谷俊宇丝毫不惧:“那好啊,就让他们来吧!”
说着把粘在桌洞上面的委任状扯了下来,撕成碎片,撒向半空,恶狠狠地说:“这个狗屁少校,我不稀罕!你们军统的事情,从此之后,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何晓慧在门外听到这动静,推门进来,站在两人中间,流着眼泪说道:“狗子哥,禹航哥,求你们不要吵架了,这次都是我大哥的错,也怪我,不该揽这闲事…”
禹航马上来劲了:“小慧都说了,你还装什么糊涂?不是我说你,他们做生意,咱们也做生意,他们出钱咱们办事…”
“你们说的啥呀?”谷俊宇继续装糊涂,不耐烦地摆摆手说,“我接下来几天要去萧县看看那边情况,除了老六,你们都不要跟着了,该干啥干啥吧!”
他甩手出门,禹航抖动着手掌说:“完了完了,他这是铁了心要闯祸了!”
何晓慧不解:“你怎么知道的?”
禹航显得高深莫测:“跟我都装起糊涂了,装的还这么夸张,明显就是生我的气了,小慧啊,赶紧想办法通知你大哥,把货扔了逃命吧!瞎狗子一出手,必定片甲不留!”
何晓慧显得很是紧张:“狗子哥这是不信任我们了吗?”
禹航苦笑着摇摇头:“不是,相反,他是在保护咱们。”
何晓慧听后,两个嘴角开始下垂,喃喃自语道:“我还是太不了解他了!”
禹航转头盯着何晓慧,一脸严肃地问:“妹子,你跟我说个心里话,如果他对你哥哥下手,你站在哪一边?”
何晓慧语气很是坚定:“我站在国家和正义这一面!”
随即又反问:“那你呢?”
禹航眨了眨眼:“我什么都不知道,啥也不参与!”
当天傍晚,木器厂内,谷俊宇和半月会的三个人凑在一起琢磨坏事。
老六的嘴最快:“老大,这事简单,咱们现在有人有枪,直接带兵过去把货给抄了就是!”
小罗成开口反对:“那可不行,部队一动,日本人就知道了,到时候,那些货就跟咱们没关系了!”
徐传信托着下巴,摆出一副深思熟虑的神态:“老大这次要对自己的大舅哥下手,自然不能干得太明显,不然,这亲戚可不好处了!”
谷俊宇白了他一眼:“这事,要绝对的保密,对谁都不能说,事关重大,特别是卖小鸡的,小慧,都不能说!你们现在能招呼多少社会上兄弟?”
小罗成掰着手指头说:“我们半月会人虽然不多,要是加上他们的亲戚朋友,起码能招呼两百口子以上。”
“不够!差太多了!”谷俊宇撇撇嘴,“我要最少三千人!那些货太多了,人越多越好,我一点渣都不给他们留!”
老六震惊之余,又问道:“为啥不找新四军跟八路他们合伙?八路干这个可是很熟练的!”
谷俊宇摆手回答:“绝对不行,山城那边跟他们不对付,要是他们参与了,正好给山城的人一个好的借口对付他们,去年的皖南,你们忘了么?”
三人听后沉默了。
木器厂里的工人们干完活,拍打着身上的木屑,有说有笑地出了厂房,一个半大老头敲响了办公室的门,在外面高声招呼着:“表姥爷,俺出去喝酒,你们一块去不?”
这老头别看年龄大,却是“徐州第一高手”杜建的表孙子,所以也要称呼谷俊宇一声“表姥爷”。
厂里还一个年轻的学徒工,今年不过16岁,他们原本都是柳泉乡据点的伪军,三年前,谷俊宇带侦缉队的人偷偷端了他们的据点,把人都给抓起来了,结果,还都是亲戚。
他们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是被日本人硬抓来的,那个最年轻的木工当时才13岁,杜建要称呼他一声“表舅”,人小辈分高。
谷俊宇听到“表孙子”的招呼,马上来了主意,拉开门,招呼木工们都进屋里来。
“老少爷们,爷们我要干一件大事,需要大量的人手,你们敢不敢跟我一起干?”
“表舅”最先表态:“没有啥不敢的?我可不想一辈子当木匠,带着我去,杀人我都不怕!”
谷俊宇白了他一眼:“杀什么人?年纪轻轻的就不学好!”
“表孙子”好奇地问:“那要俺干啥?”
谷俊宇嘿嘿一笑:“跟我去逃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