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他一直在纠结，自己跟九月之间为什么要弄这么复杂？这是在逃避九月还是在逃避她的失忆？在恐惧失去她还是不能接受因为自己牵累她？
他每次看着九月，就无比思念四年前的九月，思念到内心隐隐作痛。
在心里一直不愿意承认，她们是同一个人。
因此，但凡他对现在的九月有半点非分之想，都会内疚很长一阵子，觉得自己在背叛四年前的九月。
“你跟她说，有事等我回国再谈，现在没时间。”尚云声音暗哑。
“好。”蔡卓迟疑道：“我让人给你准备一杯日本茶汤。这边跟宝宁气候差距大，您工作负荷大，多喝水。”
“翻译什么时候来？”尚云问。
“刚才打电话说在路上，五分钟会到这里。”
“我休息五分钟，他来了就出发。”尚云闭目仰神，不再说话。
蔡卓答应了，出去时轻轻带上酒店房门。
他们此番要见的人，是日本当地非常有名气的企业，这家企业的名气一半来自产品，一半来自具有传奇色彩的创始人。
公司的产品专门出口美国，非常精密的水晶，但并不是日常生活中所见到的水晶材料，而是产品成品通透剔亮，性质与特点与水晶高度相似，功能却千差万别。
据说，这种特殊材料是传奇的日本创始人山田于本自己研发出来的，主要用于医疗世界。随着科技的日益进步，智能机器人也逐步开发出广阔的应用市场。
“这项研究可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救助无数本已生还无望的病患，给无数家庭带去福音，您当之无亏为第一研发能人。”尚云十分赞赏对山田对世界的贡献。
这样的话大概听得多了，山田脸上并无太大的情绪起伏，只是平和一笑以示礼貌：“能为世人提供价值做出贡献本就是企业人的基本责任，何况我的公司以及员工也从中得到了应有的回报，因此无足挂齿。”
他话头一转，又说：“听说，你的公司主要研究企业文化管理。这是我一直感兴趣并为之痴迷的领域，因此，虽然忙得不可开交，我却坚持要拨出时间见见你这个来自中国的专家。”
“在年岁上来论，您是我的长辈。从企业管理上来说，世上谁人不知您是经营之圣，晚辈不敢班门弄斧遑称专家名号。不过在企业文化上有所体悟，以它的市场需求性作为立身之本罢了。”尚云很尊敬山本，山本谦逊，敦厚，为人善良，有企业家应有的良知，在企业文化上更是有一番独特见解，在经营管理上也无师自通，自成一派理论和实践。
接着，尚云也就说明来意。“我司在北美和欧洲地区有设立分区，最近两年常听闻一些信息，关于智能人问世的动静。这本跟在下的业务毫无冲突，却关系到整个人类生存。而我们普世的终极目标则是传播文化打造世界新文明，如果智能人应用得当，于世界于普世都有助益，怕只怕智能人往相反的方向发展，产生不可扭转的破坏和毁灭，如果我们的担心会成真，整个地球和人类文明将会颠覆。”
山田听到这里，低头听翻译慎重措辞，他思考了一会，说道：“目前智能人的研发是可控的，我们跟美方科技公司达成过协议，程序和成果预测报告我司都持有并始终跟进。”他停顿一会，似乎突然想到某些不那么愉悦的事，又说道：“你的担心是有道理的，如果真的朝我们预期相反的方向发展，我司在查明后会叫停合作。所以，你担心的事永远不会成真。”
山田有底气说这番话，目前除了他，世上没有第二家公司能研制出这样的智能材料。
能得到如此明确的答复，尚云应该庆幸。但他始终忧心忡忡，因为山田是一位佛教信徒，他为人宽厚毫不设防，对世人与合作方也过于理想化。
“我相信在山田先生这样具强烈社会责任感的企业家的管控下，目前的智能人发展是安全可控的。因此，鉴于山田先生为世界带来的具大贡献，您的任何举措都会带给世界极大影响，而这也是普世非常关注的事，我希望能与您保持合作。”
“你希望怎么合作？”山田好奇的问。
其实，他是在问，你能为我公司和员工带来什么价值？
“山田公司蒸蒸日上，一片繁荣，我不做这锦上添花之事。但目前贵司的整体繁荣是建立在产品稀缺性上的，并不代表员工个体的能力非凡。
如果我能有办法让员工个人强大，成为最本质的竞争力，也就是说无论市场萎缩还是随着时代发展要进军新的领域，公司都不会因为产品的迭代甚至彻底更换而衰退。你是否会考虑与我合作呢？”
尚云注意到自己的话戳中山田的痛处，后者的表情微微变幻，大概哪位企业主都希望自己的企业长青百年、千年不衰，经得起历史变迁。
尚云又补充了一句：“这从宏观上是确保民族经济，从微观上来说，也能让个人更具底气和乐观，彻底消弥当地消极成风的现状。”
山田默默点点头，似是认可尚云的观点，自言自语道：“以人为本，还得以人为本啊。”
翻译不确定他是否是跟尚云说话，但他是尚云请来的，自然将山田的话翻译给尚云。
尚云听了山田这句话，心里有了底。
果然，山田抬头望向尚云，问道：“你们公司远在中国宝宁，这合作隔着千山万水，来一次也不容易。如何能保证彼此合作顺畅呢？”他担心远水解不了近渴。
“不，没有那么遥远。普世集团在韩国设有亚洲分区公司，也可以在日本设办事处。如果有需求我们能随时调派人手协助。我们的团队遍布天下，会在日本成立咨询办事处，客户在哪我们就在哪。”尚云说出自己的需求，“另外，普世为您公司服务期间，只需付我员工的餐宿费，无论服务多久，服务费用全免。”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尚云先生应该有其他要求吧？”山田和善一笑。
“我只有一个请求，让普世入股您的公司，并且拥有与其他股东同等的话语权。您觉得如何？”
山田沉吟半晌：“据我所知，普世的经营原则不以盈利为最终目的，何况你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钱。入股我的公司一定不会为了钱财。”
尚云微笑摇头。
山田又道：“其次，尚云先生和普世集团在全球范围内名气浩瀚，如日中天，自然也不会利用入股我司提升名气。可是，你入股我司总得有个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