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鸢给楚云丝掖了掖被子,在床边坐下,食指微曲,轻轻触了触她的额头,还是有些烫手。
“你是真不怕喝醉了出事呀,这么相信师兄师姐能保护好你吗?”
楚云丝双颊酡红,乌发如云,精致的小下巴搭在被子上,睡着睡着还咂吧一下嘴,像是在做什么美梦一样。
看着她这副样子,夏鸢无奈一笑,不由得想起了前年冬天发生的一件事。
她记得那天天气特别冷,师父从山下回来,在路上碰见了正在堆雪人的小师妹。
彼时师父手里正拿着酒壶喝酒,小师妹问他为何要边走边喝。
师父回答,这样可以暖身子。
小师妹一听,连忙跳起来说她也要喝,玩雪玩得都快冷死了。
师父便给她喝了一小口。
就那么一小口,小师妹昏睡了整整八个时辰。
把他们几个人都急坏了,连忙请张医者来看。
张医者来了,左右一看,十分肯定地得出一个结论——
小姐喝醉了,酩酊大醉那种。
几人无语,从那之后,就再没让楚云丝碰过带酒的东西。
楚峥顺带着还定下了‘所有未满十五的孩子都不能饮酒’这项规矩。
没想到,今日迫于形势,这规矩竟被连着打破两次。
也不知小师弟他怎么样了……
“咚,咚,咚……”
就在这时,窗户处突然传来了诡异的响动,像是什么东西在有规律地敲打窗棂一样。
夏鸢抬头,目光落在不远处光线昏暗的角落。
那扇窗户关的很严实,黑洞洞的,什么都看不见。
但诡异的敲击声还在继续。
夏鸢起身,拿起立在床边的枪,手腕一抖,其上裹缠着的绸缎于无声间片片碎裂,落在地上。
她缓步走到窗户前,不曾发出一丝动静。
离得近了,隐约能看见外面窗台上有一团黑影。
黑影的上半部分一点一点的,不断敲在窗棂上。
夏鸢后撤一步,用枪尖挑开了窗户。
一声轻微的“吱呀”后,窗户后面隐隐闪过两点红光。
夏鸢悚然一惊,正要往前送枪去刺,却听见那红光之间发出了一道粗噶难听的叫声。
这声音……
乌鸦?
红光闪了闪,黑漆漆的影子穿过窗户跳进了屋里。
暗淡的烛光之下,一只红眼乌鸦站在窗台上,歪头看了夏鸢两秒后,低头在自己的胸口上啄了啄。
一只漆黑的皮口袋钻出黑亮的羽毛,静静垂在乌鸦胸前。
乌鸦用喙点点口袋,又对着夏鸢叫了一声。
“让我打开这个袋子?”
夏鸢看着这只奇怪的乌鸦,试探性地伸出了手。
乌鸦往前走了一步,特意挺起胸口,把袋子送到夏鸢手下。
夏鸢手指微顿,然后慢慢解开了那绑的很紧的绳子。
扒开袋口,里面是一张叠起来的信纸。
夏鸢把信纸抽出来。
乌鸦抖抖身子,那只小巧的皮口袋再次乖顺地藏进羽毛中,它转过身跳出窗外,没有停留的飞走了。
夏鸢连忙探出头看,却只看到了一点消失于黑暗的影子。
什么人会用乌鸦送信?
还是一只这么聪明的乌鸦?
夏鸢关上窗户,走到烛光下,满心疑惑地展开了信纸。
待看清上面的内容后,她瞳孔微微一缩,猛地攥紧了手中的枪。
……
夜色浓郁。
偌大的合阳派中,几乎所有人都集中在灯火通明的前院饮酒畅聊,好不热闹。
与之相隔数百米的后院中,从前院传来的乐声、谈话声只余些微,凄冷的月光下,几道黑影轻盈而迅速地穿过树丛和灌木,来到了一处小院外。
为首的黑衣人半挂在墙头上,朝院内张望一圈后,轻轻挥了下手,率先跃进了院子。
在他还未落地时,异变骤起!
正前方安静的房间突然传来一声响动,与此同时,房门瞬间碎裂,一道闪电骤然劈开空气,直奔黑衣人胸口!
黑衣人瞳孔猛地放大,勉强看清了那道闪电的原貌——
那是一杆长枪,枪尾上雕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青鸾鸟,枪尖异常锋锐,还未来到近前,他便已经感觉到了那几乎割裂肌肤的枪风。
脚尖刚刚接触地面,长枪已来到近前,只能说避无可避,躲无可躲。
情急之下,黑衣人咬牙抬起手中长刀,狠狠劈向那长枪。
刀刃与枪尖相触,难以抵抗的巨力袭来。
黑衣人大惊失色,急速后退想要泄力,可他身后就是墙壁,退了两步后,后背便抵在了墙壁上,枪尖被打偏,直直刺入了他的肩膀。
黑衣人浑身一震,哇地吐出一口血,硬生生地受了这一击的全部力量,连带着身后的墙壁都跟着一颤。
紧随其后的,一道红影如鬼魅般从烂成一堆的门板上跨过,眨眼间便闪身至黑衣人身前,抬手握住枪杆,向后一拔,鲜血飞溅。
直到这时候,剩余的几个黑衣人才刚刚跳进院中。
看着敌人一击便废了自己这方的一个人,剩余的几人不敢托大,连忙亮出武器冲了上去。
夏鸢回身,长枪斜指地面,以比他们更快的速度反向奔跑,脚步迈动间,手中的枪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狠狠砸向敌人。
她目光冰冷,溅了几滴鲜血的侧脸在黑暗中若隐若现,有种别样的诡异之感。
在夏鸢与几个黑衣人打成一团时,前院的大堂内,一个丫鬟端着一碟水果,脚步轻快地穿过诸多桌案,停在了贺石他们面前。
丫鬟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坐在贺石三人对面的小丫鬟,往离她远些的地方走了走,弯腰把碟子放在桌上。
与此同时,身子不经意间靠近楚河,小声对他耳语:“夏鸢在院中遇袭,请你们速去支援。”
楚河一怔,抬眸看向丫鬟。
那丫鬟却像是已经完成了任务一样,二话不说直起腰就走了。
楚河眸光微动,探身至白玉深耳边,对他说了几句话。
白玉深脸色一变,又对贺石说了句什么。
师兄弟三人同时站起身,引得周围的人纷纷看过来。
白玉深上前几步,对着坐在上首的钟鹤山拱手道:“钟掌门,我们三人突然有些急事,想先走一步,还请钟掌门见谅。”
钟鹤山不甚在意地摆摆手:“这有何妨?诸位贤侄,既有急事,便快去吧!”
白玉深再次行礼,带着楚河和贺石急匆匆地走了,留下红菱一脸呆滞地坐在原处,嘴里还含着瓣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