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方修媛流产的事,景熙帝一晚上没睡好,心情烦闷,黑着一张脸上朝。
岂料早朝伊始,一位年轻的御史便跳将出来,参奏九皇子冲撞庶母,谋害弟妹。
一番慷慨陈词之后,又将矛头指向杨贵妃,指责其教养不善,未能教导好皇子。
看着景熙帝那黑透了的脸庞,众大臣钦佩地望向年轻御史。
竟敢参奏后宫宠妃和陛下爱子,这年轻人年纪轻轻,胆量倒是不小啊!
再一瞧年轻御史的面容,大臣们心中不禁惊呼,原来是他。
上次大肚囊进献延年益寿丹,他跳出来说人家妖颜惑主,话里话外不让景熙帝听信那人的妖言。
此次宫中稍有事端,别人还未在心中打好草稿,这人就已挺身而出。
还真是将御史的职责牢牢铭记于心啊。
“陛下,九皇子冲撞庶母,害死弟妹,实乃不孝,当处以重罚。”
其实失去了一个老来子,本以为自己不能生了的景熙帝也很难过,对九皇子难免产生些许失望的感情。
但到底对杨贵妃的喜爱和对九皇子的爱屋及乌占了上头,景熙帝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那个孩子和他无缘。
若是换了其他皇子做出这种事,景熙帝肯定二话不说来个重罚,而不是简单地罚跪抄经禁足三件套。
已经压下的伤心难过失望这时候又被御史捅出来了,景熙帝心里的火又上来了。
这火既是对九皇子的,也是对眼前这个胆子够大的御史的。
偏作为一个想要流芳百世的皇帝,景熙帝还真不太敢对御史太过分。
就算再生气,他也做不出把御史拖出去斩了的事,也怕御史搞什么死谏,让他遗臭万年。
“朕已责罚过九皇子,此事不必再提。”
至于没教养好皇子的杨贵妃,景熙帝提都没提。
“陛下,万万不可!”
御史大喊,脊背挺直地站在大殿中央,万众瞩目,一副坚贞不屈,一言不合就要死谏的姿态。
“九皇子昨日之行堪称不孝之典范,怎么能只罚九皇子罚跪抄经禁足呢?”
“陛下,杜御史所言甚至,九皇子此不孝之行万不可被轻言放过,否则以后天下人争相学习怎么办?”
这个时候其他御史也打好了草稿,纷纷站出来挺杜御史。
而某些朝臣也看准时机站出来参九皇子和杨贵妃,而挺九皇子和杨贵妃的人当然不能任由别派之人泼脏水,也跟着站出来。
一时间朝堂之上热闹得像菜市场,似乎谁也没注意到景熙帝的黑脸。
在如今的大夏,有的时候只要朝臣都朝一个地方使力,皇帝的想法并不重要。
*
早朝结束不久,燕澄获得最新消息,朝臣发力,曲昭玥的惩罚又加重了。
“禁足三月改为禁足一年,还加了三十廷杖,朝堂上的那些大臣真厉害!曲昭玥真惨!”
燕澄真心实意地对着七皇子感慨道,又挺高兴一年内不用见曲昭玥。
但是……
这剧情偏得也太厉害了吧,燕澄手指抓了抓桌面,主角被禁足了,故事往哪发展啊?
“我们那个未出生的弟弟或者妹妹也挺惨。”
燕澄说曲昭玥惨,七皇子挺认同的。
先是计划失败、被人套麻袋揍了一顿,后又意外冲撞方修媛,惨遭惩罚,曲昭玥最近不是霉运当头吧。
不过他觉得方修媛肚子里的孩子也挺惨的。
本来如果那个孩子能出生,他将是父皇最小的孩子,轻而易举而得到父皇的宠爱。
可他还没长到三个月就没了。
想到这七皇子冷声道:“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确实。”
燕澄颔首,总结道:“如果不是他先想要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他不会因为计划败露而意外冲撞方修媛,也不会被我们套麻袋揍。”
“如果他什么也不做,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
另一个地方,有个女人也在可惜那个没了的孩子。
堂内光线柔和,透过雕花窗棂撒下的阳光让佛堂显得神圣而庄重,金身佛像下跪着两个女人。
前方的女人盘着佛珠手串,凝视着严肃庄严的佛像,看似正在潜心礼佛。
实则……
“可惜了,那个孩子没能达成我想要的效果,他不仅死在了不对的地方,还死得太早了。”
“可那个本就生不下来的孩子也将一位皇子拖下了水不是吗?”
“不,九皇子不一样,他是杨贵妃的孩子,大夏皇帝不会对他彻底失望的,我本来想的是十一皇子。”
“十一皇子?奴婢一直以为娘娘要针对的是五皇子,十一皇子年纪那般小,有必要吗?”
“只要是皇子就有必要,十一皇子担心他不再是宫里最小的孩子故意推倒方修媛让其小产,很合理的解释不是吗?可惜了。”
“不如我们再下一次生子药?”
“接连发生两次同样的事,岂不是明明白白地告诉别人里面有猫腻吗?”
“……奴婢失言。”
“而且我们也没有那么多生子药,方修媛吃了那么多生子药才怀上,我也没想到大夏皇帝现在会那么无能。”
嬷嬷打扮的女子也觉得景熙帝太不给力,浪费了她们那么多生子药。
明明之前那么多年挺能生的啊!
如今怎么才四十多岁就不行了?
想到她们给方修媛下的生子药,女子灵光一闪:“娘娘,他该不会是被人下药了吧?”
“谁知道呢,这宫里的女人一个比一个狠毒,也许就有哪个看不惯他见一个爱一个的死性给他下药了呢。”
被称作为娘娘的女子没有再说话的欲望,闭上眼睛念真佛经,手里盘着佛珠手串。
*
一年的时间过得很快,燕澄和七皇子已经搬到了宫外,燕濯也和四公主成了亲。
如果不是某次宴会上沈老二和燕曦讨论八卦的时候说到曲昭玥,燕澄都没起来快要到曲昭玥解禁的时候了。
当时他啃着甜兮兮的枣花酥,眼睛直勾勾地看一群妙龄少女的歌舞表演。
任谁也想不到他在思索若是曲昭玥从他身边那个重生者那里知道未来很多忠于他的人在这一年内被他截胡不少,会露出怎么可爱的表情。
就是在回永王府的路上,某个总是喜欢搞成一身黑的男人钻进马车,闷声问需不需要整个美少女歌舞团供他欣赏。
燕澄:“……”
这个还真不需要。
燕澄好说歹说才拒绝冷焱的“好意”。
等冷焱从马车出去,他摸了一把额头不存在的冷汗,狠狠松了一口气,总觉得刚才的冷焱特别吓人。
像是一言不合就能拿剑去捅人的样子。
错觉吧?
一定是错觉,冷焱才不是那样一言不合就拿剑嘎嘎乱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