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明寒闻言抬眸,阁楼之上,白衣男子正面带微笑的注视着他们三人,只是那笑容着实有些让人看不明白。
幻星辰飞身而起,缓缓落在阁楼的平台上,萧明寒见状急忙拉着歌舒展跟了上去。
顶层的阁楼,四周没有遮挡,只有一圈纱幔将其围住,白色的纱幔随风扬起,白衣男子身在其中,确实有几分超然脱俗的气质。
“白发仙……”
幻星辰看着男子喃喃道
白衣男子注视着幻星辰,笑着开口:
“不知星辰公子何时竟改了名字,若知道是城主大人挑战玲珑赌局,我该亲自相迎才是。”
“楼主客气了,我等初到安西城便遭遇了不明原因的刺杀,苦寻多日无果,所以特来求一个答案。”
白衣男子招呼三人落座,他看了一眼萧明寒,随后抿了一口茶,缓缓道来:
“诸位可否告知来此所为何事?刺杀你们的人不用我说你们应该也猜到了大概,只是我更想知道,你们不远万里来安西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萧明寒伸手扯住幻星辰,朝着他点头示意由自己来说。
“前辈,在下萧明寒,我是什么人想必前辈早已知晓,我来安西无非就是想知道当年的真相,从我出生开始,就遭遇了无数刺杀,直到现在也不曾间断过,我想搞清楚我的存在威胁到了什么人,才让他们一次次不遗余力的想要置我于死地。”
萧明寒语气冰冷,他因为愤怒身子微微有些颤抖。
幻星辰抬手握住他的手腕,让他渐渐恢复平静。
白发男子沉思片刻,柔声道:
“如此,我也不卖关子了,刺杀你们的人确实是毒宗,准确的说是毒宗各位长老所为,至于为什么,萧公子身上应该有线索才是。”
萧明寒一脸茫然,幻星辰则是满心不解。
“为何?”
白发男子淡淡一笑,一改刚才的温柔,严肃的说道:
“这安西城你们就不该来……你们的到来会威胁到很多人,这安西远比你们想的更加复杂,你们所寻求的真相也未必是你们想要看到的。”
萧明寒起身俯瞰整个安西城,缓缓开口:
“真相如何,只有亲眼瞧了才能知道,至于是不是我想看到的,这不重要,我已经看了太多不想看到的结局,所以前辈,还请告诉我,他们要的到底是什么?”
白发男子无奈摇了摇头,他背过身,看着远处的群山,眼里布满血丝。
幻星辰起身来到萧明寒面前,看着他带着怒意的双眼,心里闪过一丝杀意。
片刻后,白发男子缓缓转过身,他看向神情坚定的萧明寒,悠悠开口:
“萧公子,我只告诉你一句话,你的命很重要,至于其他的,顺其自然就好。”
“他们要的是你,准确的说是你身上流淌的天命人血脉,那是巫族开启天门与所谓神人沟通的关键,毒宗杀你是为了阻止天门开启,巫族杀你是为了你的心头血,所以萧公子,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来这安西城。”
幻星辰手握折扇的手微微颤抖,这一刻他只想踏平安西城,灭了那所谓的巫族和毒宗,然后将萧明寒带回不夜天,永远也不要踏入俗世。
歌舒展已经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如果说他从前见到的萨满大祭司已经够让他震惊的,那么现在听到的是传说吧!
“好了,我该说的已经说了,诸位,我劝你们还是趁早离开的好。”
萧明寒俯身一礼:“多谢!”
歌舒展晕晕乎乎跟着两人下了楼,直到走出聚仙楼,他才从震惊中回过神。
“天呐,这是真的吗?明寒兄,你到底是什么人啊?”
幻星辰看了歌舒展一眼,示意他赶紧闭嘴。
“星辰,若他说的是真的,我……”
萧明寒不敢想,什么心头血,什么天门,这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三人离开后,白衣男子站在阁楼看着三人离开的背影,眼里闪过一抹淡淡的忧伤。
四位长老从密室出来,他们看着早已空无一人的阁楼,相互对视一眼,皆是一脸的茫然。
长蝎率先开口:“族长怎么了?不是说将他们骗过来除掉吗?怎么感觉他不但没了动手的意思,甚至还有一种想要将人保护起来的想法。”
鬼见愁也是一脸疑惑:“不知,族长看向那小子的眼神明显不对劲,像是期待已久!”
伍胥淡淡一笑,随即解释道:
“你们可知何为故人之姿?”
长蝎急忙答道:“这不明摆着吗?和故人很像。”
伍胥压低声音道:“正是……”
青山和鬼见愁瞬间了然,原来族长藏在心里的人是蝶衣?
只是蝶衣是袁莫霄为了逃离药王谷用得假名字,她的事情除了族长和他们二人,就连长蝎也不知情,可伍胥是如何知道的?
青山见他偷偷探听族长的秘密,急忙将人拉到一旁,小声询问道:
“小伍,你如实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萧明寒是故人之后的?”
伍胥一脸莫名其妙,他松开青山的手,一脸无辜的说道:“画像,密室里面的画像。”
青山悬着的心渐渐放了下来,原来是这样,他真怕这傻小子知道了不该知道的,引来杀身之祸。
毒峰离开聚仙楼回到自己的那处小院,他看着院中的那棵合欢树,视线渐渐变得模糊。
“蝶衣,他跟你太像了,我竟然舍不得对他下手,若我不杀他,你会不会来梦里见我,就像从前那样,你来梦里见我,我就放过他,好不好……”
“你答应我只是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你说过还会再回来的,可是为什么你竟一去不回了呢?为什么?”
一阵微风拂面,花瓣纷纷扬扬飘落,合欢树下,粉色花瓣洋洋洒洒,宛若少女在风中翩翩起舞。
“蝶衣,是你吗?你回来了对不对?告诉我,要如何做才能让你回到我身边?”
男子满眼期待的看着空无一人的庭院,他一个人喃喃自语,失魂落魄!
屋檐下,老人看着这一幕,轻轻擦拭着眼角的泪珠,他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了。
老人回忆着从前,那时的公子还是意气风发的少年郎,从没离开过安西城的他,第一次进山就遇到了眼镜王蛇,中毒后他昏倒在山林中,此时恰巧碰到了逃离药王谷的袁莫霄。
小姑娘为他解了毒,并且陪着他在山中熬了三天三夜,直到他们搜山将二人找到,一并带回了毒宗。
当时为了隐藏身份,袁莫霄改名蝶衣,她为了可以尽快逃离安西城,每天努力讨好毒峰,只为了乘坐毒宗的马车,顺利离开安西城,躲过药王谷的追查。
三个月的朝夕相处,毒峰对蝶衣早已暗生情愫,只是当时的他不知情为何物,唯希望佳人日日欢颜。
那时的毒峰对蝶衣百依百顺,跟在他身旁的鬼见愁和青山都以为他疯魔了,好似换了一个人。
半年后,毒峰不忍见蝶衣难过,于是找了个借口带她离开了安西城,那一次,蝶衣遇见了明仕杰,那个只一眼就让她沦陷的男人。
与此同时,有如此想法的还有药王谷谷主之女花妖,那一日春风和煦,少女怀春,两人对明仕杰皆是一见钟情。
而明仕杰只一眼就为袁莫霄所倾倒,从此他的心里再也容不下其他人。
蝶衣借此逃离了安西城,她没有跟明仕杰回晋阳,而是孤身一人去了天门山,拜入九天剑派门下。
毒峰一开始以为她只是想出去走走,直到她与明仕杰大婚的消息传来,他才知道原来蝶衣只是想借自己之手逃离这里罢了。
他绝望悲愤至极,可却无能为力,明家势力太大了,他阻止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二人喜结连理,相敬如宾。
为了报复明仕杰,他与毒宗宗主约定三年之期,三年后接回蝶衣,他便回宗门接任族长之位。
他确实做到了,只是这代价太大了,大到他无法承受,他亲眼看着心爱之人死在自己剑下,她为了那个男人,为了和他的孩子,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因为不甘,他心甘情愿成为了别人的棋子,直到明家覆灭,明仕杰葬身火海,他才返回了宗门,之后他疯了一样将药王谷和巫族赶出了安西城,自此毒宗一家独大,控制着整个安西。
“风伯,备马,我要进山!”
男子的声音将他的沉思打断,风伯回过神看着恢复平静的毒峰,不禁有些担忧。
“宗主,已经很晚了,不如明天再去也不迟。”
“风伯,您是知道的,若见不到她,我寝食难安,还不知会再做多少令自己后悔的事?”
风伯点点头,没有多言,转身朝着院外的马厩而去。
毒峰一人一马,头戴斗笠,迅速朝远处的群山奔去,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无人知道他去见什么人?又是去了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