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大花一夜一天没见着人,派出所的同志也在找她,就连曹根生和三个子女都开始担心了。
曹安康:“爸,妈不会出什么事儿吧?她昨晚上在不在家我们都不知道,现在人在哪儿更不知道,又是要过年了……”
胡定安看了曹安康一眼:“你胡说八道什么啊?你要在公安跟前这么一说,人家直接就说她是主谋了。”
曹安康:“哥,现在是不是主谋不重要,重要的是妈的安全!”
胡定安:“就你懂,就你孝顺?主谋不重要什么重要?这是犯错!”
他顿了顿:“要是妈一直不回来,派出所还没法认定,要是她回来了,咱家这年都过不好。”
曹安康不懂他哥的脑回路,“过年妈不知去哪儿了,这年就能过好啊?”
胡定安狠狠瞪了他一眼,“你懂个屁!”
亲妈真要是被派出所认定主谋,那他妈以后就是劳改犯的子女!
真要这样的话,他在单位的仕途也就到头了。
但凡遇到晋升,闹不准就被人给举报了。
至于曹安康和胡小丽,以后干啥都受影响。
他们可都是直系子女啊!
但是胡大花要是一直找不着,就没这么多事儿了。
胡定安就说曹安康什么都不懂。
自从赵景庄被抓后,胡定安也慢慢发现了自己如今在单位的位置有多尴尬了。
赵景庄当初是把他当正经人物培养的,但是现在他分明被边缘化了。
胡定安一开始没发现,后来慢慢就发现之前那些重要的事儿一点点被转移走了,分给其他人做了。
就连外出学习开会的机会,他都轮不上了。
胡定安终于体会到了上面没老大护着他时,他的日子该有多难过了。
最让胡定安郁闷的是,小赵压根不在意她也被边缘化的现状,每天都高高兴兴,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她一点儿都不关心她以后能不能升职加薪,就好像对如今的工作现状十分满意似的。
胡定安就不懂了,小赵她是真傻还是假傻啊?
她爸坐牢,他俩如今在单位的位置很尴尬,她竟然没有什么大的反应。
一开始她还会担心一点儿,后来赵景庄坐牢后,小赵就完全不提这茬了!
胡定安越来越觉得小赵这思想、这能力什么的,跟他不在一个层次。
小赵要是没有她爸,也没什么好的。
这是胡定安从心底里生出的想法,他觉得小赵那思想深度,还比不上单位到大姐。
那大姐好歹在单位待的久,说起单位的人和事儿都头头是道。
胡定安如今已经开始焦虑了,他是男人,本来就是想靠赵景庄往上爬的。
其他单位也争着要,当时胡定安考虑到其他单位他没人脉,赵景庄又对自己十分器重。
胡定安就没想过自己会有被人边缘化的一天。
他可是留洋归来的高材生,到哪儿不被人抢着要?
毕业那会儿,依仗着留洋归来的名头,在单位可以说是人人都夸的青年才俊。
如今已经沦落到无人搭理的程度了。
胡定安不甘心就这么被边缘化,他想往上爬!
赵景庄刚出事儿那会,胡定安还不慌,觉得自己是留洋回来的,根本不担心会被人打压。
如今胡定安终于尝到了跟错人站错队的滋味了。
也在不知不觉中,胡定安对小赵有了怨言。
如果不是小赵她爸,自己也不至于陷入现在的处境。
赵景庄真是把他害惨了!
胡定安的思绪跑的飞远,他现在脑子里盘算的事情只有一件,捞钱和升职。
他亲妈要是真半夜偷了被查封的货,这、这就是害他!
曹安康更多的是担心胡大花的安全,虽然平时不喜欢他,但那毕竟是他亲妈。
跟亲妈犯罪逃跑下落不明比,他更希望亲妈能平安。
天气这么冷,除了下午有太阳的时候暖和一点儿,其他时间冻死人。
他妈这么长时间能跑哪儿啊?
兄弟俩吵了两句,最后还是曹根生开口,才让他们闭了嘴。
曹根生:“你俩争这个有什么用?赶紧想想办法,看看这事儿怎么处理!”
曹根生心里真是恨死了胡大花,没脑子又爱现,这次她可是把她自己害死了!
曹安康:“爸,还能怎么处理呀?现在想办法找人啊!”
胡定安:“找人?去哪找?从哪开始找?你说的倒是轻巧,你倒是找啊。”
曹安康气的不说话了,家里最小的胡小丽坐在旁边不吭声。
她上高一了,因为是女孩,在家里没什么地位,就算开口说话了,人家也不会听。
既然都当她是没长大的,那她就继续装小孩好了。
曹根生:“明天得去问问厂里的工人,问问当时到底是个什么情况,看看这人能不能先找到。”
别的不怕,就怕胡大花跑远了,找不到回来的路。
曹根生知道胡大花不认路。
一个不识字的农村妇女,她再不认路,真要逃跑的时候慌不择路,最后找不到回家路,还挺麻烦的。
曹根生现在就盼着胡大花最好机灵一点,找不到路问问人,说不准还能摸回来。
一家人正想着呢,冷不丁门外跑进来一个人,“人呢?都死绝了?”
屋里的一家四口扭头一看,齐齐被吓了一跳:“你谁啊?”
胡大花都不成人样了。
头发打了结不说,还沾了各种野草毛絮,看样子她自己抓过了,结果没把上面的东西给抓下来,反而把头发给弄得乱七八糟。
身上的衣服本来就是旧的,还打了补丁。
不是胡大花为人节约,也不是她舍不得穿新衣裳,而是因为她半夜出门做坏事,故意穿了破衣裳,想着折腾坏了也不心疼。
裤子被野天湖里东西刮大口子小口子,还比不上人家捡破烂的整洁。
最惨的是胡大花的脚。
一只脚穿的鞋,另一只脚上套了个脏兮兮的塑料袋,塑料袋后面的位置,被胡大花磨破的脚沾染了点儿血迹。
胡大花这造型这模样,真是看着要多惨有多惨!
屋里的人都呈现出戒备的姿态,以为胡大花是哪冒出来的疯子,因为她不管是造型还是身上的衣服,都不是他们熟悉的。
但胡大花一开口,味儿就对了。
曹根生:“胡大花?”
胡大花气的半死:“连我都不认识了?你的眼是瞎了吗?”
胡定安盯着胡大花好一会儿,才开口:“妈?”
胡大花:“是我!”
屋里的人这才有动静,都纷纷站起来围过来,“怎么变成这样了?”
胡大花提起这事,声音都哽咽了:“我……我今天真是遭了大罪了!”
曹根生眉头紧锁:“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到底干啥去了?你知不知道这一天我们到处在找你?”
不但他们在找,派出所的人也在找!
胡大花跑了一天,这腿都快断了,她真的是被累坏了。
胡大花转身去倒热水喝,她又冷又饿,脚还疼,她其中一只脚上已经起了冻疮。
结果水壶一提起来,是空的。
胡大花那个气呀,转头对着胡小丽骂道:“你这么大的人在家里,都不知道烧壶水吗?”
胡小丽没吭声,站起来去小锅屋烧水。
只要别让她待在他妈眼皮底下,干啥都好。
姜糖姐说得对,在这个家里,不管她干不干活,挨骂的都是她。
那她疯了非要干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