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说起来也怪我，不该让你自己去转的，他们也是看你一个小姑娘身边没别人，才敢这么肆无忌惮的欺负你。”
“不能怪你，你是看我找报纸找的太累了才想让我歇会儿的；对了，说到报纸，你找了这么多呀？”
水欢一边说一边往后看，看到这么大的四捆后便惊讶道。
“其实已经精简的很少了，不然全搬回去也不为过。”
“我还是没想通你要在一堆旧报纸里找什么新闻。”
“找符合那个强奸犯特征的新闻，我笃定这个家伙八九不离十在做下连环案之前肯定就早有前科，且一定是和女人有关，一切动机的源头应该也在那里；而因为有钱、学医这些凑一起有很强的猎奇性，假设这个前科存在的话，被登报的几率很大。”
“哦——我明白了，你是想往过去挖，看看能不能挖到他的个人信息！”
“是的，但得碰运气，到底有没有这个前科，以及这些报纸里有没有我要的东西都得两说着呢，只能说这是个侦查方向。”
“那你怎么确定新闻在哪个时间段的报纸里？他即便犯过案，可能是一年前、两年前，也可能是十年前，为什么把年份就集中在近三年左右的？”
“年龄，我通过这个判断不会太晚，也不会太早，大差不差就是上大学期间的事情。”
“这样说的话，你知道那人大概多大了？”
“有个范围。”
“我记得你说过，因为太黑看清那人长什么样，又如何确定这个的？”
“还是那位李警官给我说的，市局里新进了一套dNA分析仪，可以通过检测基化甲变化的原理认定；每当想起这个，我都觉着当时虽然没一拳给他干趴下，但留了血迹在现场，也算是开了一条很关键的线索源，不算白打。”
“肯定不白打啊，那种坏人，回去疼又不敢去医院，这本身就是一种惩罚。”
“也是。”
“其实我挺好奇，如果这些猜测被证明都是错的，没有前科新闻，没有新的线索，那接下来你要怎么做？”
“继续和李正义接触。”
这话给了水欢很大的启发，她琢磨了好一会儿，用一种不确定的语气说：
“我怎么觉着你是在把警方当成自己的破案资源呢？”
项骜闻言笑了起来，而这表情任谁看来也像是在默认。
于是小姑娘便继续道：
“你给他们提供破案思路，交流案情，本质上其实是在利用警察去验证自己的想法，然后再套出来最新的调查进展和成果，通过这些一步步形成推理；所以哪怕错了，还可以继续用这种模式试下去，直至找到真相，是这样吗？”
“你这小脑瓜到底还是很聪明的。”
“我看过一些侦探小说，里面有很多那种智商极高，能制造完美犯罪的真凶，我现在觉着你要想做的话就肯定也能当那种人。”
这边因为这个想起了李正义说自己如果为非作歹便会是个大魔头那话，遂无奈摇头笑道：
“那得等到我黑化了才有可能。”
“这个我放心，你一定不会的。”
“这么相信我的道德水准？”
“必须的，你在我心里和太阳一样，温暖、有力，那阳光岂有熄灭的时候？黑化？不存在的！”
随后水欢被送回家补觉去了，而项骜则马不停蹄的开始翻阅报纸，他用了足足两天，在周日晚饭后又忙活了两个小时，终于用功夫不负有心人和运气的共同作用下，证明了当初的猜测没错——真的有一条发生在三年前的外市案子，和预想中的高度契合。
将连续数篇大篇幅报道剪下来贴在牛皮本里，剩下的报纸则全当废纸又卖了。
周一再见面时，已经通过聊天得知最新进展的小姑娘迫不及待道：
“快让我看看当初是怎么写的。”
摊开本子，看着上面一行行小字，她不自觉的念出来其中一段：
“‘家境富裕的医学高材生为情所困，将女友推下五楼也纵身一跃。
这一切的背后，到底是良知的泯灭，还是是人性的扭曲和道德的沦丧？’”
......
“这人叫白明，在衡湖市上的医科大学，大四毕业时和对象闹感情纠纷，最后因为将女生推下楼后摔成了残疾被判了刑，算起来去年年底，他刚好刑满释放。
那要是他的话，为什么要来常石作案？”
“这还用说？女友是常石人呗。”
水欢点点头，又道：
“新闻里还说他因为掉到树上所以伤的很轻，恶人有好报，这算怎么回事嘛？”
“不管这些，反正让我盯上，这货真正的报应就快到了。”
“那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做？”
“这家伙去年年底才被放出来，到现在撑死一个来月，所以自己赚钱是不太可能的，那经济能力的来源一定是家里接济，并且很大可能在常石的银行里取过钱，或者是来之前准备好的，不过我更倾向于前者；所以就从这里入手吧。”
“那你得有精确的账户流水信息才行，这个去哪儿弄呢？”
“这个我得从记者身上下手。”
“记者？你是说当年报道这篇新闻的记者？”
“对，那边肯定了解一些白明的家庭信息，我去联系报社，看看这人还在不在，如果在就好办的多，不在的话会有点麻烦。”
“几年的时间如果没有特别原因我想不会离职的，能找到的概率很大。”
“但愿如此。”
而事实的确被水欢说中了，项骜在顺着报纸名称和报道人的名字一路打通电话时，当年文章的执笔人不仅在，还升职了，目前是副社长。
讲明了来意，对方表现出了作为一名媒体工作者的大方，很痛快的表示愿意见一面。
于是他请了一天假买了火车票直奔过去，几个小时的奔波后两人在一家咖啡厅里碰了头。
“目前常石发生了连续强奸案，已经有十名受害者，我是第十个的哥哥，想为缉拿凶手做点事情，所以特此前来叨扰，麻烦您了。”
说着手中带的礼品也放到了桌上，那是一台顶配的笔记本电脑；虽然用后来的眼光看显得落后笨重，但在当年来说，不仅少见，性能方面的份量亦不亚于万元配置的品牌旗舰机。
而且对于新闻行业来说，有能随身处理采集信息的终端十分重要，即使作为副社长有台式机可毕竟没有笔记本方便，这就让这份大礼不仅贵重，更是送到了心坎儿上。
“这个我可不能收，把我知道的告诉你没问题，但我还是怕你一冲动，再连累到你。”
“您是担心我自己去找他，然后被伤到？”
“是的，我前些年报道这事时就了解过，此人别看是学医的，却从小喜欢舞枪弄棒，专门在散打班里学过，本来是想当拳手打比赛的，后来因为家里反对才作罢，可一直没断了锻炼，所以体格非常好。
据说他报考医科大学外科系也是为了深入了解人体弱点，能高效打败对手才去的。”
“学医的基本都是学霸，能考得上说明这家伙有个好脑子，但可惜没用到好地方，而且听您这个意思，还是个武痴。”
“是啊，那这种常年想着怎么打人伤人精神极度偏执的危险分子，你说你找过去，万一出个好歹我且不说什么责任，良心上也是过意不去的。
所以你要是能向我保证，不擅自行动，把消息给警方，让他们去查，我就和盘托出。”
“不瞒您说，我和他交过手，并把他打伤了，伤的还不轻。”
副社长闻言又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眼前人，随后点头道：
“也是，那人是个中等个儿，没你高没你壮，也没你这种一看就很厉害的气质，但再怎么样他也是个亡命凶犯，能不发生冲突还是不发生为妙。”
“可是目前警方调查陷入僵局，我不能看着我妹妹的公道无人主持。”
看着项骜坚定的眼神，对面最后嘬了嘬牙花子，道：
“罢了，这个你拿去，都在里面了。”
语言之间一个很旧的，封皮上写着“工作日志”四个字的陈旧厚本子被掏了出来。
“这是我早年用来写采访草稿的，如果没记错的话在中间那一块就有这个事件。”
“那太谢谢您了，等用完之后我会过来奉还的。”
“不必不必，只要你能帮你妹妹抓住凶手，还一方安宁，我把它给你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现在生活节奏越来越快，继续用纸笔记录怎么说也太麻烦了，所以这个您还是收下。”
“真的不行，实在太贵重了，看你也年纪轻轻，买这个得花多少钱呐？快拿回去吧。”
“套用您的话：若是您能用它记录更多的社会事件，将更多地真相反映给民众，那我送您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小伙子，你这么说让我压力很大呀。”
“在我眼里，记者一直是个很神圣的职业，但前提是得有良心，敢于还原真相、仗义执言，而不是为权贵张目，做粉饰太平、报喜不报忧的肉喇叭。”
副社长闻言当即起身，伸手过来郑重道：
“我以我的职业道德保证，会尽全力不辜负你的期待，做你说的那样人。”
“我相信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