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白,你今天白天表现得非常好。”
晚餐时候,宫渊竟然没有像昨天晚上一样只让人把饭送进墨非白的那间卧室。
而是跟他对坐在桌旁恍若相处已久的真夫妻一样。
墨非白抬头看他,一边嚼嚼嚼,一边含糊道,“什么叫表现啊?”
“表现就是——”
宫渊顿了顿,突然觉得这个词解释起来会费力,索性直接夹了一只虾送到了墨非白的碗里,“你做得很好,老公很喜欢,奖励你吃好吃的。”
墨非白圆溜溜的眼睛瞅着碗里那只虾,却不动手。
“怎么了?”
宫渊又独自给自己夹了一筷子的菜,头也不抬。
墨非白咬着唇瓣,轻轻指了指面前的虾,“我,我不会剥。”
宫渊拿着筷子的手猛地一顿,抬起了眼睛来看他,“连剥虾也不会?”
“我已经很多年很多年都没有吃过虾了,”墨非白咬着唇瓣,委屈的样子惹人心疼,“我真的不会剥。”
宫渊眉头微皱,略带疑惑地打量着墨非白,“墨家也不穷,至少也是生意人,你会连虾都吃不起吗?”
墨非白脸色苍白,都快憋哭了,“爸爸妈妈和姐姐都不让我吃,他们嫌我不会剥,也不让阿姨给我剥,他们还说,我吃什么都行,饿不死就够了!呜呜呜!”
墨非白说着说着,终于还是忍不住哭了起来,哭得还含在嘴里的饭都忘记嚼了。
啪!
宫渊猛地把筷子一摔。
但很快又反应过来自己情绪波动太大了,他这好像真的有点儿过度关心这个傻子了。
明明按照原本的想法,这个他根本不想娶的傻子,来到他这里,只配被关在那个房间不见天日,以免他烦到自己的。
可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宫渊隐约感觉到自己心中那条界限,竟然不知不觉一退再退,难以控制。
这是个傻子,这就是个傻子啊,他到底在想什么,竟然会心疼这个傻子?
不,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刘姨,再换一双筷子过来。”
宫渊试图平复自己的情绪,暗暗掐灭不该有的想法。
好一会儿,才抬头再次看向被他摔筷子吓得愣住了都不敢哭了的墨非白,“我讨厌别人在我面前哭哭啼啼的,以后不准再哭了。”
对,这才是他原本计划对这个傻子该有的态度!
墨非白憋憋屈屈的看着那只孤零零躺在碗里的虾,不敢吭声了,一滴眼泪还挂在他的眼睛下边,感觉到它在流淌,他就悄悄抬手擦了去。
宫渊怎么可能看不见他的动作,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刘姨已经给他换了一双新的筷子,饭菜也都是他一直以来喜欢的。
可是此时此刻就是觉得好像不香了。
他隐约感觉到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烦躁,他也不是猜不到原因,可又实在是不愿意承认这个原因。
墨非白是傻子,他只能在内心这样一遍遍提醒自己。
自己之前能决定把他娶进来就好好养着,已经是大发善心了,反正他以后也不可能再娶的人了,多养个人也没关系。
可现在,他好像对这个傻子……不再是仅仅想白养着的想法了。
啪嗒啪嗒,墨非白越是想忍住,就越是忍不住,又怕又委屈的他,又掉了两滴眼泪。
宫渊的手再次顿住了,他觉得他好像被这傻子的眼泪烫到了一样。
可他不知道,此时墨非白的内心已经在盘算了,“洞幺,这样下去,他应该很快就会对我不耐烦了吧?说不定很快跟我离婚,把我赶出这个门,我就自由了,说不定还能分上一笔钱,我看他家里应该挺有钱的。”
洞幺欲言又止,却还是一咬牙打击了他一下,“可是宿主,他好像已经失去了在宫家的理事权,您想的还是太美好了。您不是说他长得符合您的审美吗,不如先不图钱,先图一下人?”
墨非白脸上在哭,心中却在骂,“图人?你是说我对面的这个凶巴巴的家伙吗?你看他多凶,哼!”
又瘸又脾气大,也就是还剩一张大帅比的脸了。
而且说不定啊,他真的也像宫家和墨家以为的那样,不光是两条腿不行,那第三条腿……要是也不行呢?
笑话,这样的人要是谈了就是守活寡,他才不要留在宫渊身边。
如果宫渊下肢瘫痪,是因为伤到了脊柱神经,而不是腿本身,那就基本可以断定,第三条腿也是废的啊!
只是现在还无法确定他到底是不是伤到了脊柱神经而已嘛。
“吃吧。”
墨非白的识海正想的天马行空,面前的小碗里却多了一只剥好了的虾。
他这才发现,在他只顾着掉眼泪暗中头脑风暴的时候,宫渊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还是默默地剥好了虾。
然后放进了他的碗里,把那只没剥开的夹回去了。
墨非白愣了一下,差点儿忘了哭,“不是,洞幺,这怎么跟我想象的不一样?他不应该看我越说越哭个没完,迅速对我失去耐心吗?”
那样他离摆脱这个扭曲的婚姻关系,就更近了一步。
洞幺好像也是傻眼了,“我也不造啊宿主,可能因为他善,人本来就脾气好?”
“他脾气好!?”
墨非白差点儿被口水呛到,“你是不是忘了两分钟前,他还在拉着个驴脸凶巴巴说我?”
洞幺观察着此时低着头认真剥虾的宫渊,轻咳一声,“然后他现在又拉这个驴脸剥虾,看起来就好像跟虾有仇一样。”
墨非白也不客气,直接将宫渊剥好的第一只虾送进了嘴里,就这么看着宫渊顶着那个苦大仇深的表情剥虾,“唔,老宫,不好剥就算了,非白不吃了,不吃了,一个就够了,非白以后再也不哭闹了。”
宫渊一声不吭地剥完了一只,又拿起了一只,才慢吞吞开口,“爱吃就多吃。”
算了算了,他就当是养个宠物好了。
宠物么,对他好点儿怎么了,给他剥虾又怎么了?
养得圆润一点儿才软和不是吗,这傻子看起来实在太瘦了,锁骨窝凹陷得好像都能盛下半杯酒……
宫渊抿了抿唇,他怎么好像口有点儿干了呢。
墨非白见宫渊剥着剥着就盯着自己看了起来,忍不住抬手捂了捂脖子,“洞幺,我怎么觉得他的眼神儿好像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