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一场秋雨一场凉，前一日雨下后，晚间已有瑟瑟之感，碧螺早早就把屋子的窗户都关上了。
炭盆里的精炭也点上，屋子里一片暖意融融。
再加上她家小姐悠扬的歌声，颇有些岁月静好的舒心感。
“小姐，您在唱什么，奴婢好像从来都没听过这曲子。”
沈念娇伸长了胳膊，在上面细致的涂抹着身体乳，笑道：“你自然是没听过，一首外文歌。”
“外文歌是什么东西？是唱戏的吗？”
“那可区别大了，唱戏是老古董们听的，外文歌是我们年轻人喜欢的。”
碧螺还是琢磨不明白：“反正小姐唱的真好听。”
沈念娇得意的扬了扬眉：“谢了。”
可不是，这首歌是林大头女团的主打歌曲之一，虽然她英文不好，但是几句歌词还是不成问题的。
“这歌听起来很欢快，小姐好像很高兴？”
按理来说，她家主子今天闯了好几个祸，老爷虽然没在桌席上点明，但一家子的人其实都知道。
这高兴的未免有些突兀了。
“高兴？干嘛不高兴，如今日子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我难道还哭不成。”
“小姐，那公主府的事……”碧螺最主要的还是担心这个。
万一处理不好，小姐还没进东宫呢，就把公主得罪了，这可不算是好事。
“我会亲自去的，”沈念娇敛下笑容，“开玩笑，说是我的香水造成就是了？我才不会背这口锅，等我亲自去揭开真相，看公主府能奈我如何？”
“啊？小姐真打算亲自去公主府查啊，受伤的可是驸马爷，奴婢听说，公主和驸马琴瑟和弦，十分恩爱，万一公主府的人为难小姐，那可怎么办？”
“恩爱？呵呵，那也就是骗骗你们这些人，我有数的，你别给我泼冷水。”
金主给她发来新讯息，告诉她公主府走水另有原因，如何洗刷掉她身上的脏水，只需按照金主提示的方法去做就好。
“奴婢不敢，小姐，您打算怎么做啊。”碧螺讨好的替她捶起了背。
“首要第一点，就是报官。”
碧螺吓了一跳：“报官！可夫人说了……”
“用钱吗？且不说我是冤枉的，沈家能出多少钱，难道还要从我的嫁妆中出？做梦吧，报官是最好的办法，既然他们敢做，我也不拍，公事公办好了。”
金主肯定是为了香水厂家想办法了。
至于公主府，可不像表面上看的那么和谐。
想找替罪羊，那可没门！
白天那些惊吓不是白受的，她定会为自己讨回公道。
所以根本不用朱洛在那儿拐弯抹角的提醒，显得多么聪明似的，她才不要，她是有靠山的。
突然，院前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二小姐睡下了吗？二小姐！”
碧螺不悦，打开窗户吼了回去：“谁啊，大晚上的，叫魂啊！”
“是碧螺姐姐吗？能请二小姐出来吗？岚院出事了！”
沈念娇一惊，随口问了一句：“是姨娘出事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就看到柳姨娘一个劲儿的讨好沈近溪，应该是为了沈念姝去寺庙的事。
“不是，是四小姐和五小姐，她们……打起来了。”
清风苑的餐厅里，朱洛还在教半夏做甜点。
“对，这叫提拉米苏，其实刚才送大哥的奶油蛋糕就有点这个影子在里面。”
“提拉米苏，名字好怪啊。”
“因为是舶来词，就是外埠的名字，我们按着音这么念了，就那么一个符号，谈不上好听不好听。”
“呵呵，念快了像唱戏一样。”
“唱戏可比这讲规矩多了，半夏真聪明，学什么会什么，每天坚持学一样，半夏也能当老板娘了。”
半夏羞赧的转过身：“小姐已经给奴婢安了几个身份了，奴婢只想在小姐手底下做活，一个人，是不行的。”
朱洛笑笑，没有反驳。
凡事要慢慢来，不要急。
屋子里玩耍的小灰灰突然放下玩具，仰头“嗷呜”的叫了起来。
“嗯？小灰灰饿了吗？那个蛋糕你是不能吃的，吃的会中毒的。”
半夏不解：“小姐，真的会中毒吗？”
“是的，巧克力对狗来说就是毒药，狼和狗应该差不多吧。”
但是小灰灰还在扯着嗓子嚎。
虽然它只是个狼崽，叫唤起来还是有点震撼的。
朱洛一惊，唰的一下打开餐厅的门：“小灰灰，是你爹吗？”
但是空气中除了风吹树叶发出的沙沙声，就没有其他的声响了。
更没有巨狼靠近时的压迫感。
小灰灰冲了出去，直往前门跑去。
此时有人敲门，大概是听到院子里的兽类在叫唤，声音还打着颤：“大小姐在吗？”
半夏脱下围裙，一边往前走，一边隔着门问道：“这么晚了，有何事？”
“半夏啊，夫人让你家小姐去岚院去一趟。”
朱洛皱了皱眉头。
那不是两位姨娘的住处吗？
“那夫人可说有何事？”
大晚上去姨娘的院子，想想就没什么好事。
“是四小姐和五小姐，她们打起来了。”
朱洛随手披了件外衣，便和半夏急匆匆去往岚院。
此时已是亥时初刻，按着古人的习惯，早就该上床休息了。
但是岚院里却灯火通明，哀嚎声和哭泣声不绝于耳。
柳姨娘的声音最大，两人走进院子的时候，正看到她跪在青石板地上，抱着祁夫人的大腿哭嚎着：
“夫人啊，姝儿可遭大罪了，你可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一旁的芳姨娘怀里抱着沈念佳，也抽抽涕涕的不停：“这话说的，也不看看佳佳，她才12岁啊，做姐姐的怎么下那么狠的手。”
朱洛一惊，这才注意到五妹妹的手背上有一道好几公分的口子，正在淌着血，血流在了裙子上，染红了一片。
“小姐，那边四小姐。”半夏推了推她。
朱洛转过头，这一看更不得了。
沈念姝的脑门上全是血，血流下来，顺着脸颊直往裙子滴落，胸口红了一大片。
秋彤正抹着眼泪抱她入怀，哭的不能自已。
朱洛脑袋嗡的一下。
这叫咋回事，要这么惨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