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完药,江洛宁正准备离开,萧北冥及时喊住她。
“那只怪物怎么样了?”
“噢,你说她啊。放心,已被黑无常投入油锅做成油炸鬼了。”
“至于她吞噬的那些魂魄,白无常也已让他们各归各位了。”
江洛宁复述不久前白无常给她的回信,然而她又有些遗憾地看着期待她下文的萧北冥。
“很抱歉,你的朋友无法救回。”
“这样……”
萧北冥失望地垂下眼眸,眼中满是深深的自责与悲伤。
他的笑容充满苦涩,脸上已没了平时的冷傲。
“我也猜到了。”
“你的朋友被吞噬太久,灵魂早已和那鬼怪融合,与它是共存亡的关系了。”
更让江洛宁没想到的是,李静居然是个导火索,已经引出了更严重的事情。
“我还是想试一试……”
萧北冥用手臂遮住湿润的双眼,心中悲痛欲绝。
“你是萧家的人,如此优柔寡断可不好,还是早点看开吧。”
“如果可以,我只想做个普通人。”
肩上的担子太过沉重,自懂事起,萧北冥就失去了所有的朋友。
他的人生,除了训练还是训练,日复一日,从未停歇。
好不容易得到人生中的第一个挚友,好不容易才拥有渴望的友情。
可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挚友死于非命,而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江洛宁看着他那失魂落魄的模样,心中暗叹,还是不要彻底破灭他最后的希望了。
“你的朋友虽已无法救回,但并未彻底灰飞烟灭。白无常已将他最后一缕魂魄带回地府滋养,待养好后便可重新投胎转世为人。”
江洛宁深知失去重要之人的痛苦,因此她能理解萧北冥此刻的心情。
然而,善良之人上天是不会遗忘的,天道会护佑每一个心怀慈悲之人。
萧北冥的朋友一生未曾作恶,此生遭遇不幸,实属可怜,所以天道赐予了他一次转世的机会。
“只愿他日后不要再遇我这样的人,平平淡淡地度过一生就好。”
“李静在被送去十八层地狱前,道出了一件不妙的事。”
江洛宁深思熟虑后决定还是告知萧北冥,他身为除妖师,降妖除魔,维护天地和平,也有责任知晓。
“有人在饲养怪物,企图复活魔族。”
李静便是那实验的小白鼠,那只鬼怪是依靠魔气生存的。
“什么?”萧北冥惊愕。
“这已经是违背了天地法则,这些不该存在于世的怪物,难道不会遭受天谴吗!”
怪,意为奇异怪诞之物。
与妖、魔等相较,其破坏力不足以构成重大威胁。
而魔向来被视为邪恶的象征,是作为人类的异类力量而出现和存在的。
然而,鬼怪相融,且具备魔的特征,一旦发展起来必将成为强大的敌人。
而最为关键的是,早在两千年前魔族就已灭族,魔族帝君幽夜也一直被囚禁于天地禁区万魔窟中。
不仅有上万天兵天将镇守,封印阵更是由女娲娘娘所制。
诸位得道天师天尊更是每百年会加固一次,逃脱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魔族复活兹事体大,你们除妖师身负维护六界和平的重任。如今大事已发生,你们要是坐视不管,我便先将你们灭了。”
江洛宁面色阴沉,恶狠狠地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本来他们之间就有仇怨,她并不介意先送萧家一份灭九族的大礼。
“那么,是谁在做这种大逆不道的事?”
此事关系重大,萧北冥自然不会坐视不理。
他们萧家是受上天眷顾的家族,斩妖除魔自然是义不容辞。
“还没查到,李静说是一个男人在帮她,但她看不清那个男人的模样,现在只能等待地府那边的消息了。”
“魔尊幽夜已经被封印两千年之久,又有天兵天将看守。究竟是谁在背后捣鬼,他的目的仅仅是为了复活魔族吗?”
他这么一说,江洛宁也不禁皱起眉头,陷入沉思。
“你说的不错,魔尊一直被封印,魔族也已被尽数诛杀,即便有漏网之鱼也难以兴风作浪。”
“那就说明有人在打封印的主意,魔尊幽夜复活必将引起轩然大波。”
“抓住那个养怪之人,便能阻止他的计划!”
理出头绪后,江洛宁表情严肃凝重,若有所思。
随后,一个人影在她脑海中闪现,她的脸色变得更加阴沉。
如果真是那个人,她绝对会让他付出代价!
“你是不是有头绪了?”
萧北冥见她神色异常,心中似乎已有答案。
然而,江洛宁却摇摇头。
“在没有证据之前,我还不能下结论。”
萧北冥点点头,“确实如此,如果你有消息,一定要告诉我,我会全力以赴。”
“好,那你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
由于一直忙着照顾他,连续三天江洛宁都没有合过眼。
现在他醒了,再休养两天应该就无大碍了。
啧,真是该死!
竟然救了自己的家族仇人,再忍两天就把他赶走。
江洛宁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房间补觉,再熬下去就算是铁打的她也难以承受不了。
她可以三四天不吃饭,但不能不睡觉。
本来她还打算和萧北冥继续商讨李静的事情,但他需要休息,她也没有精力了。
霁月早睡了,它只负责救人,不负责照顾人。
江洛宁掀开被子的一角钻进被窝,浓浓的困意立刻袭来。
不到两秒,她就闭上眼睛进入了梦乡。
此刻就算是天皇老子来了,也得等她睡醒了再说。
安静的房间里,落地窗的纱帘微微飘动。
棕色的地板上,突然冒出一团黑气,如丝如缕的黑气打着旋缓缓上升。
江洛宁放在枕头边的白玉石护身符,突然开始闪烁着银白色的光芒。
这是江家的传家之宝,由白独山玉制成,是江洛宁百日宴那天她的外公给她戴上的。
浓郁的黑气在房间里凝聚成云团,一张狰狞的鬼脸从中浮现。
鬼脸没有眼珠的双眼贪婪而凶狠地盯着床上熟睡的人,缥缈的鬼手缓缓伸向江洛宁的心脏。
然而,当鬼手离她的心脏还有几厘米时,一只强有力的大手突然抓住了它。
鬼脸颤抖着,视线顺着那只手向上看去。
一个面容俊美的男子面无表情地盯着它,眼神锐利,透着杀意。
他的墨发飘扬,一身贵气优雅的玄色衣袍无风自动,自带仙气。
整个人飘逸绝俗,不染尘埃。
\"哪里来的下作之物,消失!\"
京墨眯起眼睛,手中用力一捏,随着一声惨叫响起,鬼脸毫无反抗之力地被彻底捏碎,灰飞烟灭。
京墨甩了甩手,脸上的怒气渐渐平息。
想到这么低等的鬼怪都能进入听雪斋,看来江洛宁的灵力有些不稳定了。
他没有想太多,抬起手,银白色的光芒瞬间冲破屋顶。
待光芒消散后,听雪斋的结界又加固了几层。
京墨在床边坐下,原本淡漠的眼神渐渐变得柔和。
他凝视着女孩的侧脸,没有温度的手轻轻拨开了粘在她脖子上的一绺头发。
\"我们很快就会见面的,你乖乖等我。\"
江洛宁睡觉时从不做梦,所以当她陷入一个梦境时,她立刻就意识到了。
真是奇怪啊!
她摩挲着下巴,茫然地环顾着虚幻的四周。
这次是真的撞鬼了吗?
她人生的前二十二年都睡得很安稳,怎么突然就开始做梦了呢?
不会是有人对她施法,想在梦中取她的性命吧?
毕竟人在梦中是最脆弱的,什么也做不了。
不过,这四周的环境,景色宜人,仙气缭绕,也不像是有危险埋伏。
也不知这里是什么地方,远处是连绵不断的青山,近处是潺潺流淌的绿水。
岸上鸟语花香,桃树遍布。
树上桃花绽放,一片绚烂夺目的粉。微风拂过,花瓣飘落,如置身画中。
沿着蜿蜒的青石小径前行,缭绕的仙雾散去,景色更显迷人。
一直走到小径尽头,一座小小的茅草屋在迷蒙的雾气中显现。
四周是半人高的木栅栏,草屋门口对着的是一扇竹子制成的门。
绿油油的院子里,鲜花满地,一棵比外面更为高大的桃树屹立一角。
花瓣纷纷飘落,如下了一场粉色的雪。
江洛宁观察片刻,确认没有危险后轻轻推开房门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
环视一圈后,她略显谨慎的目光落在院子里的一棵桃树下。
桃树下,一名风度翩翩的男子正在闭目打坐。
他身穿玄色衣袍,身上仙气缭绕,一看便不似凡人。
他身旁有一个棕色方形小矮桌,上面摆放着一个烟青色的小酒罇和两个圆圆的小酒杯。
似乎在等人……
男子面容俊美,英气逼人,清冷凛然,完美得无懈可击。
但江洛宁却脸色难看,仿佛见了鬼一般僵硬地站在原地瑟瑟发抖。
男人固然好看,但她丝毫不心动,甚至有些惧怕。
因为那张脸,她认识!
天啊!
她有罪!
罪大恶极!
她竟然梦到了二叔!
这是怎么回事!
几日未见,不至于入梦吧,她并未日思夜想啊!
注意到某人或惊恐或疑惑的古怪目光,京墨缓缓睁眼,与她对视。
一直抿着的嘴角微微拉扯出一个柔和的弧度,一抹温和的微笑在男子嘴边扬起。
江洛宁眼神更惊恐了,心想穆景赫什么时候笑得这么宠溺过,那眼神更是含情脉脉的!
夭寿了!
什么妖怪那么厉害!
竟然变成穆景赫来整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