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柚在走廊里拦住护工,礼貌询问,“请问,您有没有看见过林清辞?就是在下午的时间段。”
护工有些懵,想起保密协议,摇头,“没有,但几分钟前四楼医务室有您的礼物,我正要告知您。”
在护工的建议下,江淮柚手里多出一份糖醋带鱼。
礼盒上别着贺卡,她回房拆开。
打印字体工整写着--
【抱歉,迟到是坏行径,老婆我知错啦。带鱼是你喜欢的口味,可以尝尝吗?】
“幼稚。”
心里大石头落地,江淮柚视线游离在餐盒上。
糖醋带鱼很嫩,口感润滑,她吃得心安理得,倒也没有浪费。
“结婚?老婆...嗯,这么喊我有点别扭。”
保持过往独处时碎嘴的习惯,江淮柚半倚在门框边,刷着论坛。
很快,她眉目就拧成山丘,看看余额,“黑心啊,怎么还送版权。”
“七百万...没有安全感。”
轻轻摇摇头,江淮柚内心痛斥以往的摆烂行为。
“唉,也能攒起来知名度,也不算很傻。”
在天河传媒旗下音乐App免费畅听,收入减少的同时,市场进一步打开。
加上各大主流平台二创,江淮柚现在被誉为华语乐坛的“新星”。
江淮柚瞥着仅剩两块的鱼排,走近吃下,感慨,“没有几亿,我怎么能有安全感。”
丝毫不遮掩市侩,她看着窗外,目光落在梧桐树上,兀自轻挑起唇:
“比起当受气包穷鬼,还是恶毒穷鬼会好很多。”
“虽然现在也不穷。”
江淮柚越翻聊天记录越抓狂,最后干脆将电话反扣在桌面。
“好傻,这不是我。”
她学着网络招式,给备注‘联姻对象’发信息。
[江淮柚v:我不想参加恋综,违约金我赔。有事想我,没事也想我。]
想着看过小说里的套路,她敲下一行话。
[江淮柚v:你有青梅吗?就是两小无猜那种,我好奇。]
系统给予记忆太过鸡肋,她索性直接问。
半晌,她点开新消息。
[林清辞v:老婆有青梅,我没有。]
对面人或许是觉得文字很生硬,附带着掉眼泪狐狸表情包。
江淮柚:...
有种负心渣女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迂回答复几句,她拿起吉他坐在床沿,神色有些复杂。
突然多出恋人,她依旧不适应,哼着乡野小调,思绪变得轻缓。
病房里,悠悠琴声回响,尼龙弦震动间飘出忧伤。
像是小雨笼罩的古城,又清又湿。
天幕不断切换,黑暗占领称王。
门口多出人影。
林清辞远远看着她,却一步也迈不开。
“满天纷飞的花雨,落在春的泥土里。”
江淮柚不知怎的,脑海里就蹦出这几句歌词,顺应心意就清唱出来。
看着她翘起的鬓发,看着她蓝白条纹的病号服,看着她眼角的泪花,林清辞愣住。
有种想立刻走近的冲动,不用管她如何拒绝不用管她是否记得。
总之,林清辞不要她哭。
内心小人在催促,“快点!哄她!”
攥着项链盒,林清辞缓缓走近,心态伴随呼吸一点点紧张。
尾音落下,江淮柚抬眼,脸色顿时晦涩无光,“好听么?”
察觉出她神色变得黯淡,林清辞坐在她旁边,歪着脑袋向她靠去,“对不起。”
不知是该羞,还是该怒,江淮柚沉默片刻后她向林清辞探出距离,在她惊喜的目光下努力说服自己。
墨迹好半天,江淮柚低头拨琴弦,神色缓和些,“违约金我多赔些,就算礼物。”
“乖乖知道我是股东?”
江淮柚用一种看弱智的眼神瞄向窗外,“不然导演为什么任由你作弊?”
她低声,“不能太多。”
林清辞微微一笑,很爽快道,“可以。”
在这诡异又莫名祥和的场合里,江淮柚摸摸鼻子,神色有点尴尬:
“你能不能陪我两天,想要多了解你一点。”
她指尖扣着琴身,“你要很忙,当我没说。”
[救命,我当时怎么和她搭讪的?]
丧失聊天经验,江淮柚在她面前甚至不如和护工时自在。
生活不易,小江叹气。
忽然,窗外有烟火亮起。
医院外是华北地区有名的江河,具体是什么名字江淮柚不清楚,但她视线被五彩烟火吸引。
色彩纷呈,极致绚烂。
“快看,是烟花唉。”江淮柚顺嘴提醒。
“嗯,很漂亮。”
见她难得卸下防范,林清辞视线落在她瞳孔里的亮色。
她在看烟花,她在看她。
或许是意识到不妥,江淮柚重新恢复冷然,低喃,“也没什么好看的。”
她低低垂下头颅,略有几分失落划过。
这是她第一次看见烟花。
“阿柚,结婚纪念日快乐。”
耳畔传入饱含笑意的音色。
[像刚才橙色的烟花。]
脑里突然冒出奇妙想法,江淮柚瘪嘴,“哪有一周年。”
嗓音笑意更深,“一个月不行么?老婆。”
江淮柚脑子有些乱,语言系统仿佛出故障,迟迟挤不出话。
她有些折服自己的情商。
就在她将要开口的刹那。
“嘘。”
不知道哪里得罪这人,耳畔处散落温热吐息,江淮柚后背绷直,明显僵住。
“乖乖,我帮你戴上吧,好不好?”
林清辞举着项链,侧目看着她呆愣异常的神情,耐心引导,“试试也可以,嗯?”
思绪拉回,江淮柚第一反应是惭愧,后悔没有立刻推开她。
可是便宜她都占了,江淮柚倒也不客气,“我来吧。”
“我帮你吧。”真诚请求。
“不行。”
“老婆。”委委屈屈的语气。
江淮柚再次头大,连带着心也乱糟糟的。
想着任务,她咬牙,极其不情愿地颔首,“好吧。”
注意到她勉强的样子,林清辞睫羽扑闪不定,面上依旧挂着得体笑容,“老婆最好了。”
几乎即刻蹙眉,江淮柚难言以对,默默用余光观察她神情。
仍旧笑靥如花,仍旧是江淮柚不懂的模样。
锁骨触到冰冷,她下意识黑脸,指骨高高凸现,转而又愣住,缓缓柔和神态。
不过背脊始终没有放松。
“冰。”
“嫌弃么?”
耳畔嗓音夹杂丝丝缕缕痛惜,江淮柚欲言又止,沉吟良久才妥协,“没有。”
她低头盯着被单,“烟花你放的?我能出院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