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薇薇大约真的是希望张毅能活下来的。
但一开始的时候,她知道如果自己签了字,张毅好巧不巧的真的死在了手术台上,搞不好张毅的父母真的会找她闹。
未婚妻,终究只是未婚妻,没有领证,就不被国家所认可,就没有权利来签字。
哪怕,她当时是最适合签字的人选。
两相对比,对后者的恐惧战胜了对前者的渴望,所以一直逃避着不签字甚至耍赖。
等到现在,或许是感到惭愧了,又或许是因为亲眼看到了张毅活下来的希望相当大,这次张薇薇总算是鼓起勇气做了点该做的事。
所以,总体算下来,张薇薇是自私的,但也是要脸的。
跟最近同姓名学新闻专业的那位相比,好太多了。
当然了,不管这个张薇薇再怎么表现,她先前在急诊科那段耍赖的操作,就已经让江枫等人对其产生不了好感。
此时,手术室的门打开了,里面有医生出来接江枫。
“江医生,请跟我来。”
出来的是一个三十多,将近四十的青年医生,叫梁昊。
跟其他科室里三十大几的医生开始逐步攻克四级手术,甚至更高难度的手术相比,相同年龄的神外科医生还在给主任级别的医生们打下手,磨练技术呢!
想要主刀?
那还得再练上几年。
要知道,神外的手术所需要的准入标准,是相当高的。
脑作为人体中最精密的器官,也拥有着最多的秘密。
这么多年的研究,人类对于脑的了解是相当肤浅的。
所以,任何一点变化,都会对脑部功能产生影响。
在脑袋里手术,就像是在针尖上跳舞,一不留神,就会被刺得遍体鳞伤。
而想要减少,甚至避免这些影响,首先就得提高准入标准。
如此这般,准入标准提高了,医生们练级的时间也就会相应延长。
而梁昊在这群人里,年龄真的不算大。
相比于打听这些个八卦,江枫更加关心的是张毅的病情:“梁医生,患者怎么会再出血的?不是说手术挺成功的么。难道之前的出血灶没有修复好?”
梁昊马上回答道:“不是!第一次手术的时候,发现了两个出血灶,都修复好了。刚才重新开颅,发现先前的两个出血灶并没有出血,想必这次的出血灶是在别的位置。”
在临床中,脑卒中的出血点可能不止一个、两个,可能会更多。
一般来说,除了在手术中探查外,还可以按照脑部出血量来进行预估。
像张毅这种出血量达到五六十毫升的,两至三个出血点的可能性极高。
而如果是达到近百升,那起码四个出血点。
如果更多的话,好像也就没有手术的必要了。
因为,还没有上手术台,就得宣布患者脑死亡了。
梁昊知道江枫徒手止血的神奇之处,接着道:“还请江医生帮忙,帮我们找到第三个出血点。”
因为没有找到出血点,自然就没有处理。
现在虽然知道张毅脑子里还有着出血点,但是找不到就是找不到,只能是寄希望于江枫了。
洗好澡、穿上洗术衣,带上手套,江枫来到手术台上,观摩起来。
磨刀不误砍柴工!
对于腹部的出血,哪怕不把血给抽洗干净,露出视野,江枫都敢直接伸手进去止血。
因为江枫知道,手在腹腔里如何动,都很暗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
但是这脑袋不同。
脑袋整个都是软软的,如同一个果冻,稍一用力,都可能把脑袋给捏碎了。
造成这样的后果,那远比出血可怕多了。
所以,即便是江枫拥有着完美级止血,都不敢在这上面乱来。
江枫观察的很仔细,只见张毅脑子里不断地有一小股血渍从里面渗出来。
难怪这些人在之前手术中没找到出血点在哪儿呢!
就这么微小的变化,很难让人注意到啊!
即便是江枫,看到了这些,也没有立马分析出位置来。
跟器械护士要了一个冲刷器和抽吸器,随着渗出的血越来越多,逐渐染红术野时,冲刷器和抽吸器轮番上场,把出血点的可能位置圈定在相关位置。
想到这儿,江枫便直接将手伸了进去。
很快,凭借手部肌肉对于出血的敏感,不出两分钟,江枫便找到了出血点。
“来,就是这儿!”
在场众人的目光下,江枫伸出小拇指,就堵了上去。
“卧槽!”
“这血还真的就停住了!”
“我刚才也看过这些地方啊,我咋没有看到呢?”
“看来还是得向江医生学习,啥时候来我们神外科,将将这怎么找到出血口的啊?!”
……
听到周围不断地赞美声,尤其是神外科的人想要邀请江枫来谈谈这次找脑部出血点时,并没有像之前那样心潮澎湃了!
毕竟,江枫可没有时间来做这事儿!
至少现在没有!
而且,都不给一点辛苦费,准备空手套白狼?!
司晓萍给的一节课两千元,绝不会答应!
因为出血点被找到了,所以剩下的缝合操作也开始走上额快车道。
“这尼玛,这个患者也是命大!得亏我们发现的早,没有让患者等候呆久。”
“三处出血!总出血量也是接近一百毫升了!这样的量积压在脑海里,那就是灭顶之灾了。”
“脑卒中这个病症开始有年龄下减的趋势了!”
“现在这年轻人啊!不注重自己的身体,觉得自己年轻,就算有病,也能很快恢复,就肆无忌惮的熬夜、抽烟。”
“这个患者的血管,跟四五十岁的小老头一样了,质量差的要命!”
“血管条件不好,生活习惯也不好,以后再不注意保养,谁也不敢保证能次次都是好运气。”
……
在夸赞完江枫神乎其及的徒手止血技术后,这些人又聊起了病情,吐槽起患者来。
江枫深以为然。
这患者运气确实好,光是江枫自己都眼看着他在鬼门关走了两遭了。
此时,缝合已经进入尾声。
这台手术的主刀,也是神外科的副主任唐度德也是走下了手术台。
他脱下已经黏糊糊的手套,搓着被橡胶手套糊出的汗泡得发白的手,苦口婆心地对江枫嘱咐道:
“小江,你现在还年轻,也要注意保养身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