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0”
伺候二太太的下人,像是才反应过来一样,急匆匆地和六姑娘行了个礼,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六姑娘瞧着其他还杵在房间里的人,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都还愣着干什么!”
六姑娘低吼:
“还不赶紧把二婶儿抬到屋里去!”
那些愣在原地的人,好像是才反应过来,急匆匆地上前,要将二太太进旁边的厢房。
昏迷中的二太太悄悄地碰了碰离她最近的婢女,婢女立刻会意。面露难色地看着六姑娘:“姑娘,您看,太太本来身子就弱。如今大姑娘又出了这样的事情,若是让二太太寒邪入体,缠绵病榻该如何是好?”
六姑娘冷了眉眼:“你什么意思?”
婢女被六姑娘看的头皮发麻,半垂着眼睛,说道:“大姑娘隔壁的院子,原是二爷最宠爱的姨娘居住的院子。离这里不远,又比较干净。要不,让二太太去隔壁院子休息下?”
六姑娘深深地看了一眼装昏过去的二太太,唇边露出一抹极为平淡的嘲讽,“赶紧送过去吧。”
她女儿死的这么惨,难为她还能觉得晦气。
六姑娘想不明白,明明之前那么着急自己的女儿,怎么现在这么冷漠呢?
婢女朝着六姑娘福了福身子,便扶着二太太离开了。
“还愣着做什么!”
六姑娘横眉冷喝,声音尖锐:
“还不赶紧去收拾!”
“你们姑娘没了,就觉得饿没什么事儿干了吗!”
这二房的下人,是怎么回事?
主子都死了,还在这里愣头愣脑的。
难不成个个都是傻子吗!
“是!”众人这才应了一声,慌乱地忙着各自的事情。
六姑娘用帕子捂着嘴,冷冷地看着眼前慌乱的人群。眼波流转间,似乎是有什么情绪,飞快地闪过。
“姑娘。”
玉奴的声音,忽然在六姑娘的耳边响起:
“胡郎中来了。”
六姑娘点点头,“嗯。”
站在玉奴身后的胡郎中,朝着六姑娘弯了弯腰:“姑娘。”
“你来了。”
六姑娘说:
“二婶儿的事情,还是要麻烦你了。”
“姑娘客气了。”
胡郎中说:
“给府上的各位主子看诊,是小的应该做的事情。”
六姑娘又问道:“盈姐儿有孩子的事情,你知道吗?”
胡郎中吃惊地摇了摇头:“这件事,小的从未听说过。”
六姑娘皱了下眉。
胡郎中是府上的老人,府上的人几乎都要去他那里拿药。
听说,一般有了身孕的女子,胃口不佳时,都会吃些开胃的吃食。
而那些开胃又好消化的吃食,大都是胡郎中做出来的。
六姑娘的心中,忽然闪过了一个念头。
二婶儿特意绕开了胡郎中,去请外面的郎中给盈姐儿看诊的!
那也就是说,这件事还有人知道!
六姑娘心里又慌又乱,她的手,不由自主地开始发抖。她拼了命的压住了手指,面上尽量保持平静:“母亲的身体如何?”
“尚可。”胡郎中低声回答,“只是,最近要的安神的香,越来越多了。”
六姑娘眸色微闪,“母亲要,你就给。其余的,不必多说。”
胡郎中躬身应道:“是。”
六姑娘:“你去旁边的院子,看看二婶儿吧。”
六姑娘面容陈静,说话依旧是不疾不徐,“郎中给二婶儿看病,要尽心尽力才是。”
胡郎中立刻就明白了六姑娘话中的含义,“是,小的明白了。”
六姑娘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胡郎中朝着六姑娘行了礼,跟着玉奴去了隔壁的院子。
空荡荡的院子里,只剩下了六姑娘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院子中间。
风吹的六姑娘身上有点凉,她搓了搓胳膊,叫住了一个端着盆子进去的丫头:“你,过来。”
小丫头忐忑不安地把手里的盆子,放在了一旁,快步走到了六姑娘的面前,恭敬地朝着六姑娘福了福身子:“姑娘。”
“你是盈姐儿院子里的?”
“是。”
“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叫却儿。”
六姑娘瞧着她紧张的嘴唇发抖,不由得觉得好笑:
“你莫要怕,我只是随便问问。”
却儿紧张地扣着手指,“奴婢不紧张,不紧张。”
“不紧张就好。”
六姑娘笑的很随和:
“我就是随便问问。”
“二叔呢?”
“回姑娘的话,二爷跟着大爷去了老家。”却儿微微垂下头,和六姑娘说话。
“回老家?”
六姑娘一脸吃惊:
“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二爷是临时决定。”
“大爷和老太太前脚走,二爷后脚就收拾东西跟着去了。”
却儿脆生生地回话。
“二婶儿没拦着吗?”
不是说,二婶儿和二叔的感情特别好吗。
和父亲,老太太去了老家,可不是一天两天就回来。
她估摸着,长则一年,短则三五月。
这么长时间不见面,二婶儿怎么可能忍得了?
难不成,是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却儿显然是对谢文宴临时决定跟着父亲去老家的事情,一知半解,支支吾吾地说了个半天,也没说明白。
六姑娘也没心情听她说话,烦躁地挥了挥手,让她走了。
却儿朝着六姑娘福了福身子,退了下去。
六姑娘转头,喊了一声在外头帮着忙活的文氏进来:“姑娘。”
“你和外面的人多说说话。”
六姑娘低声吩咐:
“看看二房最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文氏朝着六姑娘福了福身子,“是。”
六姑娘在院子里里等了没一会儿,胡郎中就出来了:“姑娘。”
他说:
“二太太是急火攻心,吃两副药下去,就会好了。”
“那就好。”
六姑娘悬着的心,终于落回了远处:
“你好生照看着。”
“是。”胡郎中和六姑娘说了几句话,便让人拿着药方去给二太太抓药了。
大约过了半盏茶。
玉竹带着一个长相清秀,但身材高挑的女子,到了六姑娘的面前,“姑娘,这是上京城中最有名的女医,金女医。”
她又和金女医说:“这是六姑娘。”
金女医给六姑娘敬礼,“六姑娘安好。”
六姑娘看着金女医行的礼如此潦草,忍不住地蹙了下眉。
六姑娘笑着和她问好:“金女医。”目光却不着痕迹地从上到下地打量着她。
忽然,她的目光落在了金女医的耳垂上。
那里,并没有耳洞。
且行礼的姿势,又太过僵硬。